车斗里铺着厚厚的干净草席子，谢茉本打算全程站着吹野风，见状便熄了心思和三个女知青围坐在一起。

眼前这一段路坑坑洼洼，刚才更是趟过一截被雨水冲刷出的壕沟。车身颠簸，身形摇晃，谢茉却情不自禁提起唇角。

女知青们惊奇，忍不住打听谢茉和她爱人的事。待谢茉说和卫明诚相亲认识时，还有个颇具浪漫情怀的女知青说“你俩是一见钟情”，谢茉笑得不行。

谢茉站起来扶着栏杆四望。

这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导思路，工农兵三个代表人物象仰头朝飘扬的红旗敬礼。

太好看了，好看得他们想看又不敢看。

两个男知青从谢茉出现就克制不住地偷眼觑她，这位年轻女同志委实好看，迎光走来时应了那句“灼若芙蕖出洪波”，清艳艳的，不含一丝俗气。

画面鲜活逼真，仿佛一曲无声赞歌。

谢茉又挑拣着回答几句，就把话题引到她们身上，几人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从来永河的时间、知青人数多寡、劳动类型、村里趣事、家乡特色，到这回演出剧目，眉飞色舞描述这剧目的来由、编排、成型……俩个男知青也从这些热闹话题里慢慢褪祛尴尬，加入其中，几个年轻人便在“突突”声的掩映中扯高嗓子闲聊，跟放声高歌似的，心胸越来越舒畅，情绪化作轻盈高飞的鸟儿，自由松快。

风从耳畔吹过，带出各种声响，像一段段田野诉说。诉说过去，诉说现在，诉说未来。

其他三个女知青这会子也瞧出点不对劲，忽略俩男知青那点子小失落小心思，深挖这话题：“你结婚多久了？和你爱人是青梅竹马吗？”

她眼底的笑纹溢出眼圈，须臾间平铺到脸上，明晃晃昭示着夫妻生活的美满。

知青们年纪与谢茉差不多，都是思维活跃、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谢茉很乐意和他们聊天。

拖拉机手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哥，面堂黝黑，身形壮实，完全不同于车斗里两个皮白斯文的男知青，三个女知青更是各个跟枝头梨花似的，质朴无华却青春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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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茉扬唇笑着跟他们道恼打招呼。

谢茉心里哼唱着“五星红旗，我为你骄傲，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耳朵里听着拖拉机铿锵的鸣唱。

谢茉笑而不语。本地人一般都说当地方言，她从头到尾包括和本地拖拉机手打招呼始终在讲普通话。

谢茉含笑点头：“嗯。”

两个男知青听到“爱人”这个词不由地愣住，而后面面相窥，脸上透出失落，其中一个还失神地问：“你结婚了啊？”

众人来不及讲话，抓住车邦极力稳住身形。

眉眼不自觉弯起，她脚步轻快地往巷子口跑去。

说说笑笑好一阵子，车斗猛地一颠，众人屁股离席被抛到半空，不待回神又重重跌回。

几人自我介绍一番，两个来自海城、两个来自京城、余下那个是省城人。

“突突突”，像新中国前进的脚步声，昂扬坚定。

另一个扯扯嘴，找补似的说：“还以为你是本地人呢。”

这酸爽。

记忆中的过去，现世中的未来，也有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像她一般，眯眼感受大自然的抚慰，沁

谢茉的心像被轻轻揉了一下，饱满得涨。

谢茉早就察觉到了，却佯装不知，轮到她时，她莞尔一笑落落大方说：“我爱人是军人，我随他来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