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觅的目光还停留在缓慢化作数据消失的血迹边缘，似乎数据化后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土壤恢复了它原有的湿软，泥泞将血色掩埋。

人似乎看不下去，从自己的行囊里拿了水送给那位女人，然而她收了水，喊着恩人并哭叫得更为凄惨。

话语戛然而止。

噢, 吓傻了啊。

“被她护在怀中的孩子。”顾无觅道。

又是一阵骚乱，顾无觅拉着尹亦一的袖子以防被冲散。前后两端的队伍不知此处发生何事，仍旧机械地排着长队, 中央的车马仍旧安静地停在原地, 唯有黑压压的行人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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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惨白的面色映在雪亮的刀光下，鲜血淋漓从刀身滴落，缓缓浸入土壤，微小的数据从土壤中抽离。血散得极慢，在彻底消散之前，铁锈一般的气味扩散在人群中。

“嗯……”尹亦一已经学会了抢答，“变成了5的绝望，25的煽动。”

一片阴影笼罩，人头滚落，鲜血飞溅。

女人似乎被吓得短暂失了声，她怀里的孩子方才喝了水，这会儿倒是有了几分力气, 在并不安稳地睡梦中发出咿呀梦呓，对身外之事一概不知。

“说起来这还是上个月的事呢，听说啊……”

哪怕在数据的世界中, 人类也是最为脆弱的存在。

静默, 首先是连风声都停止般的静默。

人群中蔓延开窃窃私语：

“要我说这护城河的水当真如此金贵？一滴也取不得？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女人, 孩子，守卫，议论者的尸体。

一切设定得恰到好处，比先前商场里人群呆滞的反应要精准上学多。很快女人与无首尸体的周围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却亦如同众星捧月, 将她们围绕。

顾无觅扶额叹了口气，越来越多的人被女人的哭喊声吸引了注意力，目光逐渐聚集过来。她默默拉着尹亦一退到一个稍远一点但又能看见事发现场的地儿，远离混乱中心。

无主之墓

“嘘，嘘——小点声，别给守卫听见了，这可也是会闹出人命的大事。”

无主之墓

很好，已经演变成全自动情绪分析仪。

“嗯？”

她忽然心血来潮问尹亦一：“那孩子呢？”

“啊, ”尹亦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像是刚发现女人的怀里有其余的生命体，她没怎么犹豫，“没有情绪。”

有人晕倒。

“感谢这位好心人……救命恩人啊！……”

再然后人群如同被丢进沸水里活生生的青蛙，惊叫着四散开去。

尹亦一还没放弃自己的扇形统计图扫描功能：“90的呆滞，10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