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温柔体贴都是装的。

毕竟他付出过代价了不是吗？

而且，为了洗清罪孽，他还要源源不断地付出更多代价才行。

波浪般落下，将趴在地上装死的少年罩了个严实——装饰的花纹被水雾泅得模糊不清，乍一看，就像殓布罩住了真正的尸体。

无论他之前犯下了多大的过错，至少在目前、在此时此刻，他值得一份心软的怜爱。

见鬼，他变成这个惨样是谁的过错？

所以，他要爬回浴缸里，打开水阀，调高水温，调整出水栓，使水流的注入和流失维持在一个适宜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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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挪出两个指节的路程就摆烂不动了，像条搁浅的咸鱼趴在那里，哑到失声的嗓子说不出话来，就只能委屈小狗般“呜嘤呜嘤”地哭。

他好恨！

就算他想要站起身子，披上浴巾整洁体面地走出去，他也要有力气才行。

铺展开，变作大大的一片。

他孱弱而饱受折磨的身体里已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从浴室到卧室的路，于他而言无疑像长征那样漫长而艰难。

胳膊抽筋了，好痛。

透宛如一只糟糕的水鬼。

半晌后，尸体扑腾了两下。

大坏鬼真不是东西，爽完丢下他不管也就算了，反正他也没指望被呵护珍宝般抱回去。

……

路杳舒尔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具备生气的本钱，他涨红了脸，撇下眉梢，秀气的鼻尖因哽咽而轻微翕动着。

一角拎起，破坏掉铺叠整齐的方块形状，棉白的浴巾垂荡如幽灵，落下一小块阴影，缓慢飘至搁浅咸鱼的正上方。

实则发起疯来强硬得可怕，完全就是个只图自己快活的纵欲狂。

真是个不称职的丈夫、自私鬼！

而且，他也不愿意像条虫子那样爬行，弱小、丑陋、卑微……

殓布上支起大小起伏的丘包，有经验的守尸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要诈尸了。

呜……

路杳琢磨着爬回浴缸里。

但是，一语不发把浴巾摔他脑袋上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弃他脏，要他好好擦干净身子吗？

供那只坏鬼观赏取乐。

果不其然，没多久，一条弯月般的小臂探出，抓住殓布边缘，指骨突起用尽全部的力气、恶狠狠将殓布攥下。

多么可怜的小东西。

……

像这种不分时间地点胡搞乱搞，还不懂得适可而止的劣质男人，死个一百次也不过分。

水汽蒙蒙的瓷砖墙面，浴巾飘出置物架——

难怪会被毒死。

猝然，一双幽怨的眼睛从斑驳的湿发中露出来，瞳色深得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