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看着他，眼神中渐渐有了笑意：“问潮，这回，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吧，焉儿很想你。”

祝微打了个酒嗝，有些失望，他摆了摆手，很宽容地说：“算了算了，滚吧。”

身边没了人，祝微终于松快起来，他跌跌撞撞走进雪地里，并骂退了一众想要跟上自己的随从。

“好吧，”他轻声说，“战死边疆的将士，终有一日会魂归故里的。”

“是焉儿想我吗？”陆渐春故意道。

“皇爷！”王吉在后面高喊，“现下已是子时，秋相还病着，应该早已散衙回府了！”

陆渐春笑得漫不经意：“丢了……我就再给你写一封好了，这回，就写怒河谷中的野花、巫兰山下的松柏，若是有机会，等来日我去了乌那江，再给你写松珠儿的白桦和雾凇。”

秋泓抬起了嘴角，他缓步走到窗边，望向了映在庭院池塘中的水中月影：“是我想你。”

王诚的嘴唇抖了抖，似乎是怕极了，他把头埋在地上，小声回答：“奴婢不记得了，奴婢就叫王诚，姓是随了干爹，诚……是我娘给起的。”

王诚一颤，抬起头看向祝微：“奴婢名叫王诚，皇爷您知道的。”

“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会再回来的。”陆渐春温柔地看着他，“可是现在，我真的得走了。”

道。

他掂着一壶酒，摇摇晃晃地走出殿门，甩开了想要扶他的小太监。

长缨处中冷冷清清，没有人听见，更不会有人看见，外人面前一向冷峻寡言的秋相忽然落下了一滴泪，这滴泪砸在那方碧绿的砚台中，晕开了一抹浅浅的墨汁。

祝微睁着一双朦胧醉眼，打量着他：“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陛下，你在做什么？”他低咳了两声，忍着刺骨的冷风，上前问道。

北都这夜飘了一宿鹅毛大雪，祝微缩在天宝殿后温暖的小阁中，喝了个酩酊大醉。

“是。”王诚缩着脖子，缓缓退去。

“我问的不是这个……”祝微晃了两下，随后重新站好，“我问的是，你告诉过我的那个。”

他一路横冲直撞，像个雪夜出来游荡的鬼，在太宁城中肆无忌惮地给每一个看到他的人当头一惊。

祝微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天麟桥下那被冻得结了冰的御河：“先生，你说我如果跳下去了，会不会摔死？”

祝微充耳不闻。

“王诚呢？”祝微大叫道。

“奴婢在……”王诚急忙跑上前，跪在了祝微的脚下。

“我，我要去长缨处。”他喃喃道，“我要去长缨处，找秋凤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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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秋泓得知此事时，祝微已经踏上天麟桥，准备纵身一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