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毒药，积年累月地下到相爷您的饭菜里，就算是身体康健的人，也会逐渐枯萎，更何况，是相爷您呢。”刘知月拂了拂脸边碎发，悠悠说道，“早年我一心想做相爷的媳妇，想像我家小姐一样，拿个烫金的诰命，逢年过节了，进宫见见世面，站在那些个命妇的最前头，给我刘家光宗耀祖。可是后来我意识到，拿诰命有什么意思？杀了你，才有意思。”

刘知月却笑得放肆起来。

“老爷，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刘知月问道。

李果儿立刻呈上一个红漆木托盘：“就是这些，其中有砒霜、鹤顶红，还有南边爱用的竹叶青。”

却没有一丝惊讶。

秋云净瞪大了眼睛，走上前去看：“这，这都是从月姨的房里搜出来的？”

“是夫人死的那一年。”刘知月却提声回答。

秋泓病骨支离，能小坐片刻已算难捱，然而此时却把腰背挺得笔直。

秋泓默然不语，等着刘知月的下半句话。

秋泓放下手帕，不悲不喜地问道：“你是何时入的天崇道？”

刘知月没说话，秋云净却先惊着了，他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秋泓：“爹，月姨怎么会是天崇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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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跪在底下的人正是刘知月。

跪在底下的人抬起了头：“老爷，您既然早就发现了，何必一直留我在身边呢？”

这话一出，秋家的三个儿子瞬间噤了声。

秋泓淡淡地回答：“几年前，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了。”

秋云净满脸迷茫，他看了看坐在最上首的秋泓，又看了看跪在底下的人，忍不住问向秋云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爹果真没算错，她确实赶在这个当口，狗急跳墙了。”秋云正立在一旁说道。

“你别说话。”秋云秉低声道。

刘知月是谁？

若是此女子能史书留名，她必得再添上一笔，那就是“成功杀死大昇相国秋凤岐的人”。

“砚青……”秋云净一滞。

秋泓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是为了给砚青报仇。”

天极十六年（二）

刘知月一笑：“老爷应该早就知道，我为何会入天崇道了吧？”

秋泓没看她，而是问向了李果儿：“都找出什么了？”

她平静地看着秋泓捻起自己藏在床下的毒药，然后又平静地看着秋泓洗干净手，重新坐好。

刘知月低笑了两声：“原来如此。”

她也是差点做了秋泓续弦的秋府内宅管事，是李果儿曾经的心上人，是秋家公子小姐们的月姨。

她是秋泓夫人邬砚青的陪嫁，是潞州涉山明广村的农家女，是被卖去给大户人家做侍从的良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