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元晦与一众人已将麻绳接好，七手八脚地抛进了春山河中。

是墨玉笙，化成灰他都认识。

……

他一把扒开人群，冲向河边。

元晦脑中“嗡”的一声响。他本能撑起身子，翻上雕栏，被三四个从震惊中回神的壮汉一把扣住，拖了下来。

小镇数十年如一日安宁，何曾有过这等天灾。

“乖乖等着，别给我添乱。”

有头脑清醒的喊了一嗓子：“快，快去找衙门的官爷来。”

他心头一震，扭头看去，那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临河的人群被惊呆了。

父女置身火海，不多时便会烧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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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是一片炼狱。

一句轻飘飘的话，力压呼啸的烈火，鼎沸的人声，一丝不落地飘进了元晦的耳里。

“不行，够不着。”有人绝望地说道。

几乎在同时，一个中年男子直直地跳进了河里，他水性不错，几下滑到女童身侧，将他托出水面。

“快看，有人跳下去了。”

几仗高的巨浪将父女两掀翻，毫不留情地拖进了一片火海里。

女童惊吓过渡，伏在男子背上，陷入昏厥。男子护着女童，体力几乎透支，奄奄一息。

他下意识去抓身后人，抓了个空。

“是赵喜儿和她爹。”

元晦三两下放倒壮汉，不管不顾地冲到栏杆旁，大喊一声“师父”。

元晦被吓得失魂，“师父，怎么办？”

有人喊道：“让一让，快让一让。”

片刻后，元晦转身，抬手指向几处栓着巨鸢的麻绳，朝人群喊道：“大家抓紧把绳索取下，打上结抛下去。”

“快！快游回来！”

墨玉笙将女童卸下，抗在肩头，一只手绕到男子身后，借着水中浮力，将他托起。

没有回应。

另一边，墨玉笙一头扎进水底，自水下避开横在三人间的火龙，游到父女二人跟前。

救命绳索就在眼前，中间却隔了一条火龙。

五月，初夏天，元晦后背倏地蹿上了一层冷汗。

他正打算翻身跃下，半个身子没入火光的墨玉笙忽地回头，抛来一个十分骚包的笑。

又有人喊道：“娘的，堵死了。出不去，进不来。”

岸上乱成一锅粥。

就在男人托着女童准备上岸时，风火轮忽地发出一声低吼，旋即化作一条火龙，咆哮着扑向了河面，激起千层浪。

是熊熊燃烧的水车。

刚才还失心疯似的魔怔少年，忽然就安静下来。他脊梁挺得笔直，站成了一尊顶天立地的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