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温度透过杯壁传至手心，却也只是流于表面，无法触及深处。

“去这个地址接你的妻子和儿子。”

鄙夷又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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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瞳孔微张，她告诉自己要去扶他，可手脚却不听使唤，僵僵地滞留在半空中。

楚爸颤巍巍地接过地址，问道：“你是小言的爱人吗？”

楚爸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彻底绝望了。

她撕裂了声线，道：“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妈妈吗！”

“哪怕一次，你们对我说过爱我吗？”

“小言，算爸爸求你，救救这个家吧。”

可就在她要迈开步子的时候，余光扫过了研究所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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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里我连买方便面的钱都没有的时候你们在哪！”

周慎辞看着他，像是在看蝼蚁。

那几日，楚言都不在状态。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周慎辞朝他走了过去。

他递过去一个地址。

简单二字，却仿若流星锤，一击将楚言所有的防线击碎。

深秋时节，行道两旁的枫树披上了彩妆，随着飒飒的风，抖落满地金黄。

排山倒海的悲伤将她吞没，她屏蔽了父亲的乞求，毅然转身。

“不是。”他沉声道。

良久，楚言开口：“你们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现在我也无能为力。”

她发着呆，忽然被沙发角落里的画本所吸引。

楚爸抬头。

这天晚上，楚言将念念哄睡，自己却毫无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干脆跑去客厅热了一杯脱脂奶。

周慎辞立在那儿，笔直挺拔。

她像是要把这26年来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歇斯底里道：“楚浩天是你们的宝贝儿子，可我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如果一开始就不想要我，那何必把我带来这个世界！”

许是秋日的滤镜，楚言觉得他似乎消瘦了几分，左臂掩在宽大的西装外套之下，透着淡淡的倦怠。

“我生下念念的时候你们说了什么？你们说我是不知羞耻的□□！说楚家没有我这个人！”

楚言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言一顿，折回目光。

周慎辞停顿半晌。

因为她不要。

楚爸终于哭了：“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可……可她是你妈妈啊！”

楚爸愣住了。

楚爸跪在落叶之上，消瘦干枯的身躯像是折弯的老树干。

“事到如今我又成了你们的孩子吗？！”

“以后别再来烦她了。”

“我感情受挫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楚言喊道：“寄宿学校里我被欺负的时候你们在哪！”

“就算一点点肯定也好，你们曾经给过我吗？”

但什么都找不到。

她欲转身，却在撇过头的时候突闻“咚”的一声。

她弯腰拾起，翻了开来。

楚爸年轻的时候也是相貌堂堂，但经过风吹雨打，面孔早已沟壑纵横，浑浊的目光中是求而不得的憎恨和无法满足的贪婪。

他甚至站不起来。

“为什么现在你们愿意戴上我父母的头衔了！”

“楚先生。”

说着，楚言看了眼手表，“爸，我还在上班，要回去了。”

可能是在已是废墟的青春期中寻找一星半点慰藉，这样她就有理由去“救”他们了。

楚言像是跳帧的磁带，定了两秒，而后移开了目光，径直向办公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