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暗淡的双眼直勾勾望着厉温言。

白檀慢慢翕了眼，感受着身体随着意识不断下沉。

“很感谢你这些日子为了我出国的事费尽心力，但我还是希望你想清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熟悉安逸的生活而远赴海外是否值得。”

白檀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否像陈医生所言，孕期极度敏感、情绪不稳，他只觉得如果再从霍泱那里得到和妈妈一样的说法，他真的会彻底崩坏。

这些日子胎动明显而频繁，大概也只有小宝宝像孙猴子一样在肚子里腾云架海天翻地覆的时候，他才稍稍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厉温言在他身边坐下，笑得温和：

一个月。或者你觉得很麻烦，等签证到期后可以和我以同性情侣的身份申请投资移民。”

白檀就这样日复一日躲在这小小房间内，看着窗外的天亮起又暗下，度过了他曾经编排好的与霍泱共度第一年的元旦。

白檀闭上眼睛。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打电话过去骂一顿霍泱，厉声质问他一番，可又怕霍泱还是一如既往，用那种温柔的语气表达着和妈妈一样的说辞。

白檀垂了眼眸，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不敢，胆怯，以及最后的自救。

白檀摇摇头：

厉温言点点头：

良久，问道：

被疲惫笼罩并非因为身体劳累，而是这些日子大脑一直疯狂运转，想了很多很多，所有的精力和表达欲都在这个过程中消耗殆尽，他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

也只有在胎儿不停翻滚时，他才会意识到，肚子里这个小孩的爸爸是霍泱。

“刚好我爸也在那边，就当是过去陪陪他，至于公司……我可以请个临时代理人帮忙打理。”

“你要和我一起去。”

“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你也知道我为了这间公司搞的味觉失灵，人间美味尝不得是多痛苦的事，去了那边也权当散心，强迫自己放下工作休整身心，难道不是好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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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孩，好调皮啊。

白檀抱着双膝的手指动了动。

白檀看过不少小说，非常厌恶主角们有嘴不说故意隐瞒导致误会频频发生的剧情。

他还是想劝厉温言想清楚，就算没有了霍泱他也不会因为寂寞就随便找个人共度余生。

只是想说的话太多，他太累了，脑袋一片混乱，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索性没有继续劝阻。

白檀没有回应，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你好好休息，多余的不要想，我会帮你办妥。”厉温言站起身，随手关掉吊顶灯，只留一盏漫着昏黄倦意的小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