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留在这里必有血光之灾, 那群乌合之众便不打算卖命了，推开大门, 争先恐后跑了出去。

刘绍宴和艾荣双双望过去。

贺敬珩仰起脸，招呼刘绍宴：“拿个靠枕过来。”

说罢，又第一时间放柔声线，叮嘱跪坐在自己身边的妻子：“当心点，地上有碎瓷片和玻璃渣。”

狼狈的很。

想起冲进来的场面，也是惊心动魄。

还抄起冰桶里的酒瓶，照着天灵盖砸下去……

左脸火辣辣地疼，耳边还能听见刘绍宴那看笑话似的、并不诚心的劝阻：“说了没晕过去，差不多就可以了, 小嫂子别打了，真的，珩哥本来没什么事, 别最后让你给打坏了……”

还不止一巴掌。

问的是幕后黑手。

劝阻无效。

借着身体里乱窜的那一股燥动，他直接掀翻了桌子, 餐碟碗筷掉落一地，踩踏着汤汤水水，现场很快混乱一片。

贺敬珩脑子里卡顿的零部件重新开始运作：时隔多年, 又被老婆抽了。

艾荣灭了嘴里的烟：“我们刚才上楼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间，啧，不堪入目，除了给你安排的美女，还有准备蹲点偷拍的狗仔呢，这要是被拍了照片传出去，估计贺老爷子又要发飙了……”

听到他的声音，阮绪宁又惊又喜，只是眼里蒙着层水雾，双唇轻颤，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视线重新聚焦。

在痛意和凉意的双重刺激下，他清醒许多，慢慢倚着门坐下，摸出手机开始联系阮绪宁和刘绍宴等人。

贺敬珩暗忖着，应该是那群人离开前屏蔽了这里的通讯信号。

他想将阮绪宁抱坐到腿上，低头却发现自己身上满是血污，上衣也近乎湿透。

捡了地上用来开红酒软木塞的海马刀，照着手臂扎了几下，又举起冰桶，毫不迟疑地从头浇下来……

所幸, 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再往后，便记不大清楚了。

……

趁着清醒的间隙，他勉强回忆起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事：为了阻止他离开，那些男男女女一拥而上，推搡了好一阵子……当两个姑娘脱掉外套露出内里的暴露衣衫、说要陪他去楼上休息时, 贺敬珩基本可以断定, 今晚怕是很难和和气气地从这里走出去了。

紧接着,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只是刚站起身，心脏便猛地一抽。

贺敬珩直接反锁房门——不知道那酒里加了多少料，不知道外面还有什么后招等着他，更不确定眼下的身体状况能不能顺利走出这个鬼地方，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

贺敬珩艰难地睁开双眼。

瞄了眼贺敬珩的脸色，他接着往下说：“我们过来的时候，这私人会所还有几个没跑路的，都被我带来的人扣下了，是交给警方，还是私下调查，都是珩哥你一句话的事。”

“这边地方偏，也不好叫代驾，要不要在这里歇一晚？”

他将女人推到一边, 抬手抓住距离最近的男人, 揍了几拳。

回答贺敬珩的是刘绍宴：“是我去茂华公馆接的小嫂子，你那条短信实在把我们都吓到了，说什么被人算计、让我们速度过来接你走，回拨电话也打不通……这鬼地方谁找得到啊，还好小嫂子那儿有定位，她不放心你，我就干脆把人一起带过来了……”

贺敬珩定了定神，抓住阮绪宁再一次准备扬起的手腕，张嘴便是嗔怪：“不是给你发消息，让你别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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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记忆还在, 那几下既准且狠，血腥味一散开，房间里立刻响起了惊呼声和尖叫声。

酒里掺了不干净的东西。

压了压黑眸中的怒意，贺敬珩示意他们不要当着阮绪宁的面说太多：“明天换个地方聊。”

程知凡习惯行性一阵见血：“……是熟人作案吧，你有头绪吗？”

短暂的眩晕仿佛只是身体提出的小小警告，呼吸越来越急促，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不得不用手撑住桌沿，勉强站稳身子。

懒得搭理这种留人的小伎俩，贺敬珩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他们。

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梨花带雨的阮绪宁。

“也不知道贺总喜欢什么样的，就多叫了几个，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快过去给贺总倒酒啊……”

艾荣活动了一下肩膀，就差吧“劳苦功高”四个字写在脸上。

贺敬珩反应过来……

贺敬珩冲他们几个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