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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水浸没过她全身,封住她的口鼻咽喉,冻得她四肢百骸血液凝固,将她带入愈发深沉的缸底。缸底的水如长出手般,拉她沉坠,而她身后的手,不留余力地推她入无间深渊……

“啊——”尖叫中夹杂着几声凌乱的呼吸,“啊!”

此处是偏院,鲜少有人经过,守在门口打盹的两位婢女被里头的喊声惊醒,揉了揉眼,压低声音:“你说,她是疯了吗?”

府上的下人听到女子凄惶的惨叫,身躯一僵,头也不敢抬,迈着步履匆匆退避。

他当然知道,她被水淹没口鼻,吐不出一个字,就算让她站在自己眼前,他温言软语问她,她也不可能会说一句“不敢了”“不跑了”“我错了”。

兰芙脚下无力,顺着他的推搡拖拽才勉强碎步挪移,她额前的碎发被湿汗浸透,无数只锋利刀片将喉咙割得鲜血淋漓,口腔满是腥甜黏腻,叫声也一声比一声弱。

她竟还没死。

他拎起她的衣领,将她的头按入水缸,水面即刻剧烈激荡,扬起一片巨浪,聒噪声终于消散,除了她拼死挣扎带出的水浪声,再无旁的声音。

祁明昀又将她往下按了几分,冷水淹没过她的脖颈,乌黑发丝飘散在水面。


她欲侧仰起身,胸膛忽然逼起一阵刺痛,她蹙眉猛然咳嗽,无形的刀子仍埋在她胸腔绞弄,喉中又是一阵铁锈味的甜腻。

天窗高得她窥不见外头的景物,唯有一丝微白的光照入,只知是白日,却分不清是什么时辰。那扇紧闭的门不留一丝缝隙,她只微微瞥了一眼,便知门定然是被锁死了的。

一团躁火堵在他心间,他被搅得额角胀痛,头疾悄然复发,迫切想让她闭嘴。

“还敢不敢叫了?你觉得委屈,在同我置气?”他盯着水中的暗影,眼底滚过灼灼烈火,“我是不是早同你说过,让你死了那份心思?”

她都不知自己躺了几日,再次睁开眼时,周遭是一方陌生灰暗的逼仄窄间。不同与她从前住的那间耳房,那里虽阴冷破败,但有炭炉桌案,床榻窗台,此处只有一张窄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祁明昀这才发觉,被他擒住的那截脖颈,冰凉如铁,摸不到一丝温意

一丝风声挤入天窗,刮入她耳畔,她将整个身子往单薄的被衾中缩了缩。蓦然,那夜他暴虐狠厉的脸浮现脑海,心头沉眠的痛意即刻苏醒,执起一双双棒槌欲将她敲得粉身碎骨,皮肉尽裂。

祁明昀碰不得她,他稍稍沾上她的身,她便狂颤成浪,发了疯般满口痴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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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的天窗投进一丝微光,照得她灰暗的眸子浅浅闪动,恢复一丝生气。她眼眶一涩,那双有着丑陋疤痕的手垂下床沿。

兰芙撑在缸沿的双手瘫软坠下,水中浪花渐小,仿若她本该就是水中之物,该与这冰冷刺骨的水彻底相融。

兰芙吸了满肺腑的冷水,口鼻沉窒灼痛,如被铁锁绞住胸口,拽着她死死沉入缸底,求生的本能令她双手撑住缸沿,欲艰难起身。

中被人斩断肌骨,口中溢不出痛呼,寸断的心神被束缚又搭错,她宛如撞见鬼魅,漫无目的地濒死喊叫。

“我看啊,八成是,那夜叫

前院中央有一口青铜水缸,水面如境,不皱波澜,月光投下的素晖照得水面幽暗深沉。

她眼底暗影倒现,如同被踩了尾巴般惊乍而起,蹬腿将被衾踢下床,蜷缩在墙角以掌心捂面,似是撞见什么可怖骇人之物,口中不住呢喃尖叫。

冷,好冷……

他费尽心思,又想用这种法子让她屈服。

他只是在为那团火找一个能溜出去的缝,仿佛凌/虐与折磨她,便能让他躁怒的心平复。

凄厉之声划破长夜,惊得一树寒鸦扑翅高飞,也如锋利指甲在祁明昀心头划出几道长痕,他眉心抽痛,眼瞳幽沉如墨,将她惊惧的喊叫当做她不甘不屈,在肆意同他叫嚣。

他眉心一跳,将人拖了起来……

他手背青筋隐动,将人从府门拖至院内,一路上的点滴湿泞是她眼尾淌出的泪。

兰芙求死不得,又被一双手拉回满是苦难的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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