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她被菡儿摇醒时,祁明昀早已出去了。
兰芙接过那团皱纸,顺着折叠纹路小心翼翼拆开,看到了一排竖下的六个字:庆义街,糖饼铺。
糖饼是刚从油锅中炸出来的,外皮金黄酥脆,一掐便掉渣,中间溢出绵软香甜的红豆沙内馅。墨时捧着温热的油纸袋,一口也没吃, 趁人不备塞进了阿娘替他做的背包中。
那间铺子,是许家的产业,姜憬那日随口同她提过,她与兰瑶如今便暂住在这间铺子后头的厢房中。
满院清幽的花香飘入楼阁,潜进房内,明亮的光影钻入暗眸,耳畔传来几声鸟雀啼鸣,床前并无那团凶蛮狠厉的黑影。
墨时即刻从袖兜里掏出一簇只有拇指大小的纸团,他浅浅翻开看过,觉得此物有些奇怪,昨晚便想拿给阿娘看。可祁明昀在房中一夜不走,他便一直捱到今晨才来找阿娘。
她缓过心身,放下警惕,逐渐撤下环在双膝上的手,淡淡开口:“怎、怎么了?”
他虽看过,也认得全这上头写的字,却始终不懂是何意。
下人们诚惶诚恐, 无可奈何,只好先试吃了一个, 才敢送上两个糖饼到小主子手上。
这个时辰,以往墨时该去上学了,早辰去学堂前,他几乎都鲜少来寻她,今日怕是有何事要与她说。
她眼眸蓦然睁圆,手指绞紧温软的锦被,忽而想起一个人。
“阿娘,我昨日掀开车帘去看街上跑过的大马,这一团纸便飞了进来,还砸到了我脸上。”
他今日穿了件雪白小袄,还戴了一顶绒帽,脸颊被冻的红润。
也万幸她提前让墨时去上学,祁明昀本就防她,即便是她病了,成了这副样子,他仍不减防备之心。若是在住到别苑后突然提出让墨时重新去文渊殿,不免会引起他的疑心。
可这位小主子还真是像极了主子, 性子强硬, 容不得一丝违背, 坐在车上板脸瞪眼,非说想吃。若是他们不从, 回去便要告诉主子他们办事不利, 狠狠责罚他们。
难道是她们无法子进来这座别苑,又恰巧看到了墨时经过那处,便扔了这东西?
兰芙朝他张开双臂,示意他过来,待他扑来怀中后,捏着他软乎乎的手腕,“你有事同我说啊?”
墨时睁着眸子,正等待她的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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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芙即刻穿鞋下榻,穿戴好一旁备好的衣物,由着菡儿替她简单挽了个髻。
她抬眼,日头渐高,辰时三刻。
“夫人,公子来了,正在外头等您起身。”因白日院中有奴仆时常走动,菡儿担忧隔墙有耳,仍是做出一副恭顺的主仆之态。
临别时
万幸祁明昀近来事忙,日日早出晚归,不曾带墨时一同进出。
“阿娘。”墨时清亮地喊了一声。
,兰芙并未睡着,呼吸一起一伏,竟觉那道新月在天幕清浅晃动,令暗沉的苍穹皱起一丝涟漪。
她简单一番梳洗毕,便让菡儿去牵他进来,菡儿将人带进来后,自觉带上房门,站在外头守着,不让生人接近。
她睡意浅,察觉有人在动她的臂膀,还以为是祁明昀又在碰她,那些压下去的不安之感又如潮水般瞬时席卷她心头,她慌张弹起,下意识便往身后缩。
兰芙看明白了后,先是点了支蜡烛,将那一丁点纸烧了,不留一丝痕迹,而后凑到他耳边,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今日下学路过那间铺子,便使唤人去买两个糖饼来,买回来先莫要吃。”
护卫得了祁明昀的令好生照看公子,是以墨时让他去买糖饼, 他起初嫌街头铺子上的吃食不干净, 面露难
色。
当晚, 祁明昀仍在兰芙房中就寝,墨时寻不到
在他手底下,她一次比一次谨慎,一次比一次提心吊胆。
墨时乖乖应下, 傍晚下学路过庆义街的糖饼铺,使唤了身旁的护卫去买两个糖饼上来。
她眉心急蹙,胸口一坠,捏着纸团的手轻颤。
她让墨时重新去文渊殿上学,那他便是唯一一个可以每日进出这座别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