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同样有些吵闹。远处播放的广播舞曲,部分学生特训时老师的吹哨声,还有学生凑一块大叫大闹的声音,都纠缠在一起,穿过走廊,透过推开的窗户落在手边,撩动速写板上夹着的纸页。
他又从口袋里把手机取出来,翻来覆去地看手机上的最新来电和短信。临近起飞的登机口人来人往,不算吵,但也不安静。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知是昨晚没休息还是其他原因,花涧听着周围走动的脚步声和不太明晰的说话声,竟然短暂地睡着了。
花涧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疲惫,空虚,可能都有。那些被他刻意隐藏和忽略的东西卷土重来,在他和外物之间落下一层厚不可破的屏障。他闭了下眼睛,一边跟着人流往前走,一边逼着自己回神,回神那刻又开始想,临城啊……
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梦外花涧心理影响,那时将将成年的花涧显然心情不是特别好,他抓着笔,在叶子旁侧胡乱加几画,知道自己画不下去太多,干脆搁下笔,点头:“下来了,考得还行。”
“还行就行,”老人没详细问排名,又关心道,“最近压力大不大?”
花涧又低下头,三两笔在纸面边缘画出一片叶子的轮廓。
他保持着回头的动作定定望了片刻,看那辆车混入车流,车尾也消失在高架桥拐角处,整个人好似忽而间被抽去了大部分力气,肩膀一下松落下来。
应该是了。花涧听见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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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是公立学校,但襄阳本身地方小,正经在意成绩的只有一中和私立中学。花涧在恍惚的梦境中想起那些过去,四中排名靠后,生源又鱼龙混杂,班主任都未必留得住一年,升学要求自然低,随着学生自己胡闹。
临城啊……
老人呵呵笑出声,又说了些话,太模糊了,花涧没听清。他听见机场广播通知登机的声音,和另一道机械声重合又分离,他抓起行李箱的拉杆,伴着滚轮的呼啦声往前走,又听老人问他:“念哪个大学想好了吗?”
“你初三在四中念,没习惯吧?”
“还好,”花涧惜字如金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就有,他说完见老人没立刻回复,自己思考片刻,没让话彻底掉地上,主动补充道,“高三没压力不大的,主要是隔一天考一次,累了点。”
车,沈亭文也没理由再送。等花涧进了门,在防爆检查的短暂时间里向外望去时,沈亭文已经启动了车辆。
“你们第一次联考的成绩差不多下来了吧?”花涧的笔刚离开纸面,另一边缓慢研墨的老人就问道。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回去了吧。
花涧把被吹起来的边角压平,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风压着树梢,把叶子吹得飒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