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正大光明匾后放的是谁的名字，胤礽早已心知肚明。

他批复奏折上的字迹也越发潦草，如同稚儿的信手涂鸦，朝中的官员们看到歪曲的笔墨慢慢也都回过味来。

“汗阿玛虽然疼我，但到底是君主，不可能一天到晚把我贴身带着。他不会像你额娘一样教你那么多道理，譬如哪怕是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予求予取的，然而这个道理直到现在我才彻底领悟。”

等到差不多三月末的时候，京城的天开始就开始暖和了。春暖花开, 恰是踏春赏玩的时节，玄烨在紫禁城里一下子就待不住了。旁人劝他身体不好还是少走动为好, 他偏生犟起脾气, 第二天就带着后宫受宠的嫔妃和年纪尚小未曾开府的阿哥们去了畅春园, 当然, 祝兰身为皇后也被一起带着去了。

胤禛没有打断他说话，胤礽也就接着说了下去：“小的时候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的，我还记得你写的第一幅字，是我手把手教的。咱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大抵是、后悔的吧。

“前两日还

他的眼神逐渐迷茫起来：“好像是因为胤祚。”

玛虽然偏宠我但也从来不忽视你，他也知道你用几力的弓，也会在你生辰的时候在库房里到处寻找你会喜欢的生辰礼物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个对你很好很好的额娘。”

“我知道。”胤礽咳了一声，“所以德妃母、不、皇后娘娘将证据扣下全数交给明珠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做。”

胤礽苦笑道：“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管你和你额娘信也好，不信也好，当时我虽然不喜欢胤祚这个弟弟，但也绝不会生出让他去死的想法。”

“你额娘，很勇敢。”胤礽有些羡慕，“若不是汗阿玛的故意偏袒，叔公光谋害皇子阿哥一事就够喝一壶了。”

他晒然一笑。

“赫舍里氏失了皇后，自然想安安稳稳保住你这个太子。”胤禛垂眸冷声道，“只是六弟何辜。”

“大多数人只记得汗阿玛这几年来宽厚待下，早已忘记了早年间他削蕃时的雷厉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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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年纪大了, 玄烨身子骨到底不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再加上太后的去世也给了他不小的打击，本该早早愈合的风寒一直都没有好。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而且如今他也为他的不甘心付出代价了。

胤禛喝茶的手顿住了。

胤礽望着茶杯上热气腾腾的水汽，低头轻笑了一声。

金地茶

祝兰从前还是个仪式感很重的姑娘, 但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在清朝生活的时间越来越久之后, 仪式感什么的对她来说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祝兰其实很少来清溪书屋，一来是从前做妃子的时候不好经常有事没事到皇上的寝殿去，怕找人口舌，二来，她自身也不爱动弹。

“二哥。”胤禛低声道，“你可曾后悔？”

万岁爷只怕是要不好了。

胤禛愕然。

虽说只是偶尔打几个喷嚏或者咳嗽几声, 但拖得时间越久, 这小毛病就和他那最近老是发作的偏头痛混在一起，渐渐地变得越来越严重, 祝兰的册封礼因此也就被一拖再拖。

按照道理来说, 祝兰虽然没有经过正式册封, 但也是皇后了，到了畅春园住的地方合该挪一挪才对。只是她自己不爱折腾，大手一挥仍旧住回了凝春堂。她实在是喜欢这里，虽然去玄烨所在的清溪书屋不太方便，却实在住得舒服得很。

没办法，皇上的身子骨根本禁不起一点折腾。

“四弟。”他抬头，目光凝视着胤禛，却仿佛透过他看见了什么人，“六弟的样貌爱好肖似汗阿玛，但是实际上，你的性格脾气才是最像他的。”

只是换了个舒适的地方却并没有让玄烨的病好起来, 正如人们常说的“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他的病症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甚至到了折子都要魏珠来念的地步。

“娘娘，您小心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