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是信得过谢家。

最终只笑着躬身，“臣惶恐，且问陛下怎么看？”

老皇帝点着文卷，问得随意。

神宗老了，并不敢赌。

老大人一边恨自己腿短，一边不顾脸皮扑至殿中，高呼“陛下，臣冤枉——”

对上青年宠辱不惊的双眼，老皇帝隐隐有一种直觉，青年根本不惧他。

“顾大人何冤之有？方氏攀咬并无确证，你还待如何？！”

他似是倦态至极，潦草宣道，“今日传胪，便按长幼，赐宋如松状元及第，赐黄炜秋榜眼及第，赐原疏探花及第。”

郎中生无可恋住脚，转身，跪叩，聆听圣意。

“如此人才，最是难得，朕依稀记得，南直乡试便是他为了助泰王纠察科场，这才错失良机？既是能教出一甲三元的奇人，朕便首开先例，特赐他为免考状元、御封监学郎。

至于不惑楼……”

这些年遗孤行踪，锦衣卫也未曾有过隐瞒。

就令他专司大宁科学院事，天下学子可任其调用。

神宗若是点头应了方氏指控，那便是公然与他撕破脸。

知道谢昭的封神路，仰赖的从不是神宗，而是对天时地利和人心的运筹。

当年铁岭愍王嫡子尸身失窃，谢将军如实上报。

神宗才生吞下如此大瘪，本就怒意磅礴，见这老货得了便宜犹在卖乖，顿时咬牙切齿。

甚至希望他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快些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

朕观这应举书目，章法明晰，厚积薄发，便一并领翰林编修之事，协学士陆渊尽快完成吾朝科举范式《四书五经全集》修撰。

谢大人求取顾悄，亦在朕这里过了明路。

是警告他息事宁人的意思。

顾准紧赶慢赶，才进奉天殿就听到神宗敕封。

他拾起御案《热点》，“顾氏有济世之才，无藏私之心，吾朝青年才俊当多习时策，他日晋身方能替君主分忧，为万民请命。”

“臣不是替自己喊冤，臣是替师门喊冤——”

只是望向青年的眼神，带着一丝凉意。

新进士们不明就里，只齐齐应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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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太监得令，赶忙将甲次名单填上皇榜空处，并由尚宝司盖上皇帝印宝。

原本皇帝费尽心思策划一切，要的也是这结果。

顾氏灵牌，无名无姓，难作凭证。

顾准听不懂似的，只捧着一柄诏书直直冲到御前。

这“其乐融融”的情景，老大人一看便知，他来！晚！了！

“你们说这些文章，均是出自顾悄之手？”

是以，在方白鹿震惊的眼神里，老皇帝哑声开口。

方家还有用，神宗暂且不想弃这最后一车。

朕既已替愍王平反，当年顾氏救下他遗孤就非罪事。

这般恭敬有礼，却是将逼宫做到了极致。

只看老尚书赈灾救难为朕奔波劳碌，就不该生疑寒了老臣忠心。

皇帝给他出的题，他坦然将问题抛回给皇帝。

他好脾气听完长长一串指控。

一旁礼部郎中急忙起身，捧榜就要出奉天殿。

神宗比他以为的，还要谨慎善忍。

而族谱亦可假造。

谢昭听着也不恼，嘴角笑意还重上几分。

可真等谢昭亮了底牌，神宗却迟疑了。

谢昭敛眉听完，略带遗憾地碾过指尖田黄。

可他一脚才跨过门槛，就听身后低沉一声，“慢着。”

朕如此安排，首辅以为如何？”

眼见谋逆一事，神宗轻描淡写就要翻篇，如此翻案良机，错过不知再等几年！

这要命的大殿，他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