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驱走一些久别带来的生涩。

陆知序也不会住在这里。

可能是念旧，也可能是懒，更大的可能是忘了。太有钱的人，不会在意这么一处资产。

朦朦胧胧，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削减去几分凌厉。

强撑着和他对峙。

温言被这个词里蕴含的温度烫到。

可她想错了。

“要还，倒也得我干儿子来还。”

和他争夺视线打量的权力。

“有些话，刚才说错了。”

温言侧了侧头，不自在地逃开他影子笼罩的范围。

温言被他轻挑的动作激得眉心跳了跳，热意直往脸上涌，很辛苦才生忍住了别开头的欲望。

语气是学着陆知序的淡：“什么家？这房子我一早说过不要，陆总也不用激我。您好端端住里头就成，少开没意义的玩笑。”

“温小姐大半夜来我家，是有什么企图吗？”

这话说得带刺儿，陆知序却听笑了。

温言指指地上一堆礼物：“东西一件不少，全送回来了。以后还请陆先生不要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平白浪费大家时间。”

陆知序竟然真的安排人一直打理这个别墅。

没细想太多，只想将东西还回去，尽快了了这桩事。

然而她还未抬起手试密码，人脸识别系统已经生效，将门大开，启动了欢迎语。

落叶、杂草一概不见，绿植被修剪得井然有序，沿着碎石绕过一侧，回旋曲折的洛可可风花园里扑来玫瑰的香气，并不像长久空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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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更过分地俯下身来，黑眸里一片兴味。

这么多年，也不见他换一盏。

“看到我很意外？”

她缓缓直起背脊，不退缩地看回那双温沉的眼里。

角落法式复古落地灯在他身后柔开织金的光晕。

温言垂眸在门口踟蹰。

陆知序朝她欺近一步，影子被昏黄的光线放大，影影绰绰投射在淡色的壁纸上，在长夜里有种说不出的迫人感。

陆知序闲散地倚在玄关中古边柜处，好整以暇看温言，像是并不意外她的到来。

入户花园很干净。

“从来就没和你开玩笑。”陆知序修长手指还维持着那个弧度，由着温言躲开，而后挑挑眉：“行，还学会躲人了。”

睡袍的金线游走过胸口处大片裸露的肌肤，冷白色的肌肉线条很有张力，微微可见莹润的水珠逡巡其上。

回家。

玫瑰藏盛夏 撒谎的小姑娘要受什么惩罚……

陆知序脸上仍噙着笑意，不急不缓吐字：“谁说是给你了，这些东西，都是给我干儿子的。”

“陆知序！”提起温衡，温言眉眼彻底冷下来，当场发起脾气，“别得寸进尺，你差不多行了！”

温言在心里后悔了一万遍出门前怎么没想起来先让阿离给她占一下。

“应当问温小姐的是，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温言思维有一瞬间的卡壳：“什么？”

这他也没教过。

更离谱的是，他似乎还住在这儿？

拷问她。

温言心里头突然挺不是滋味儿，这灯，当初还是她选的呢。

他收回手，手指并拢敛了敛，‘啧’了声，像是在细细回味方才的触感。

她并不确定这爬满花园与墙头的大片深浅红粉色的玫瑰，是不是早换了新的主人。

温言头皮嗡一声麻了下。

今天的陆知序，是很温和的好看。

陆知序抬起手，长指攫住她的下颌，再熟稔不过地摩挲几下，慢声说：“问你呢，回答。”

磨着她，锁着她，叫她怎么也挣不开、逃不掉。

一瞬间连呼吸都屏住。

只要她将东西放进玄关，拍个照给陆知序就走，一切都会无声无息，非常安全。

温言恍惚地想，原来这人还和八年前一样，矜贵外衣底下，藏的是数不尽的浓稠的恶劣。

陆知序穿着玄色的睡袍，头发湿漉漉的。

陆淮说得没错，陆知序没换密码，也没删她的脸。

但此刻面上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露怯的。

他竟然刚洗完澡。

在她终于成功将最后一个箱子挪进玄关，还没来得及将气喘匀时，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沉沉从头顶落下来。

陆知序笑声很轻，像这个燥热夏夜里的一缕风。

她吸口气，用力拍开陆知序的手，噔噔噔一连退了好几步。

还种满了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