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 担忧不能给温衡带来好的成长环境，早就成为她心里一个巨大的包袱。

主要的是，对线条和色彩的敏感度都非常高。”

她垂着眼，有些意兴阑珊。

是“你尽管说，我都有在认真听”的姿态。

此时此刻, 陆知序看着她，听着她，是极偶然地，在爱一爱她吗？

陆知序的表情很温和。

温言像颗不能言语的石头。

但这注视的确给了她一些继续说下去的力量。

他漫出个笑。

温言被这大胆的想法惊得咬住了唇。

“我给温衡找过很多兴趣班, 但是他都呆不长久。”

温言从前最爱窝在上面看书。

陆知序不过来时, 这里就是她一个人的小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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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你再画一会儿。”

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张开嘴。

像是在等她的反应。

温衡乖巧应了。

阳台通铺了木纹砖, 摆着一张咖色沙发椅。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儿？

陆知序这人，就像他的名字，是个太守秩序的人。

这么多年，温言没听过他这样夸谁。

她说完后抬眼去看陆知序，他的表情仍旧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可是给外公扫墓又把这事儿耽搁了……”

她不是个合格的妈妈，连温衡对什么东西有天赋都不知道，也没法给他陆知序能给的一切资源。

秋冬的阳光照进室内, 等看累了将书随手一放，就能伸展身子睡个满是书香味道的好觉。

可那已经是温言能给温衡的，最好的一切。

她本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生平第一次，温言对自己将温衡固执地留在身边，不让他和陆知序相认这件事产生了动摇。

他们之间似乎永远是这样。

只是没想到, 这么简单就易了主。

熬一熬，熬到温衡长大，就好了。

温言什么反应也没有, 垂着脑袋在一旁罚站。

温言不情不愿跟着上楼。

她把自己看作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恍然不安地, 垂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陆知序开了口，是难得的高评价。

轻飘飘扫一眼，就想象得到衣服里头柔软的滋味儿。

他没把话说完，温言却懂了后面的意思。

可却突然在某一天的寂静的夜里，在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时分，这包袱再自然不过地被人接了一半去。

她塌着肩膀，表情恹恹的，陆知序一看就知道这是又难过自卑上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温言的确感觉到那被压弯的脊骨，似乎无声挺立了些。

这个发现让她惊讶，挣扎。

“爸爸和妈咪上楼说点事儿。”

温言果决而孤注一掷地闯进他的生活，打破了他恪守的秩序。

他微抬着下巴看温言。

陆知序却像看穿她：“不是哄小朋友开心，明天我给温衡找个老师到家里来。”

一般的兴趣班，对真的有天赋的孩子来说，只能算是耽误。

主卧极大, 当初是按照温言喜好装的复古法式。这么多年，格局和软装都没变过什么。

只要他不说，温言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他真的说了，温言又疑心那不过是他出于责任感与愧疚，用来哄一哄小姑娘的把戏。

也不知是不是碍着小朋友面子，掺了水。

她不想放手，可这人却用强硬、蛮横、甚至近乎掠夺地有力姿态，将包袱打开，将满包的灰尘抖落。

“我忙工作，本来想暑假好好和他聊。”

莫名让温言想起一句话——爱是被看见。

陆知序笑了声：“还没罚你呢, 一副认错样儿做什么。”

陆知序姿态松弛的坐下去，全然主人的意味。

这样的人，最厌恶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陆知序不知道温衡是他的儿子，但温言知道，她说这些，其实是在消解自己心里的愧疚。

自己惹的，他用整个夜晚慢慢来哄就是。

有时云 更像一只项圈

连时间都仿佛在这里停滞，卧室里的一切物件仍旧崭新。

陆知序靠在沙发上，拿眼睛抚触温言瘦削的肩头，夏天衣服薄，她乖乖穿了陆知序给她备好的真丝睡衣，头发湿漉漉往下落着水。

她扛着这包袱，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艰难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