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温言抚着她的背宽慰，“只要阿姨还在，你们一家三口在哪里，哪里就是家，钱没了可以再挣。”

她讨厌这样黏黏糊糊清理不干净的关系。

“只有天坛有床位了。”温言嗓音里含着无奈。

回家。”

她很轻地嗯了声。

“温言，我从未觉得，老师，是这样一个美丽但无用的职业。”

——絮絮叨叨，简直把她当温衡照顾。

她很想说，不是这样的，研究是有意义的，她帮我们扩宽边界，找到来处。

“我爸已经在陪着她住院化疗了。我过来收拾东西，再有三个月我就到转正考核了，论文还没弄完，不能在这个时候……”岳琴说不下去了，双手捂脸恸哭起来，“温言你知道吗，医生说妈妈只是中期，手术做得好的话，五年存活几率很大……”

她的眼眶很热，汩汩落下来的眼泪像极了周姨那天晚上那碗打卤面。

“他们在哪个医院？”

“它甚至不能让我给我妈安排一个单人间，多买几只特效药。”

等温言着急忙慌地赶到宿舍，岳琴情绪已经平复许多，但红肿的双眼和堆满茶几的纸巾还是让温言心头颤了颤。

“怎么办啊温言，我是不是要没妈妈了。”

岳琴收拾好心情，抱着笔记本去了医院。

“是啊，钱可以再挣。”岳琴喃喃，“但绝对不是靠一个大学老师的岗位可以挣得回来那么多的。”

陆知序连想都不要想。

她给岳琴打了个电话，谢谢她这几天把宿舍借出来。但是考虑到还得带着温衡，毕竟不方便，她准备去学校附近短租个房子，直到宿舍再申请下来。

透过手机，传来嚎啕大哭。

温言嗓子也跟着哽咽：“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呀，至少有救治希望，你要撑住。”

温热的，不曾间断的。

直到日落西山。

“陆知序，你能帮我个忙吗？”她带了哭腔。

落日熔金，一小片夕阳落进温言眼睛里。

她将脑子里混沌的情绪甩开，将岳琴的事说了。

“我妈生病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我还在这里研究宋明清传奇话本的发展，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岳琴红肿着眼，将茶几上的一切推倒。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可这样的话在生死面前，显得太轻太轻。

“温言，你是真的想把我逼疯吗？”陆知序烦躁地松开领带，语气里带了点儿罕见的慌，“遇见什么事儿了，一下午不接电话，谁欺负你了？”

多可笑啊，她才刚下定决心不理陆知序了，转头就不得不又向他俯首、恳求。

更不可能容着谁和谁的体面，贴心地成为见不得光的，被囚起来任人把玩的金丝雀。

纸团滚落一地。

温言盯着长长短短的语音条看了很久，到底还是没回这消息。

她将所有的话都咽回嗓子里，抱着岳琴，静静陪她。

“天坛医院。”

温言拿出手机，看着上面十几个未接电话，深吸了口气回过去。

温言沉默着想起周姨那张温和的，有些胖乎乎的脸，心头酸涩不知言表。

温言沉默了须臾，明明是他一直欺负她，所以才会觉得全世界都要来欺负她吧。

陆知序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我当什么事儿，岳琴电话给我，我叫李一白去办。”

她过去抱着坐在地上的岳琴，满眼着急：“你怎么还在宿舍，去医院陪阿姨呀。”

“出了。”岳琴声音哽咽，“是肺癌。”

陆知序立刻道：“天坛不行，去解放军总院。”

有时过泥潭 生命剩下的所有时间，他都……

“可是手术需要很多钱。”岳琴呆呆地望着空气，眼神空洞，“我爸已经把房子挂出去等卖了，现在市场不好，到处都是压价的，我们又是急抛，起码要被砍20。”

在他真的和钟思情解除婚约之前，温言决定都不再见他了。

岳琴嗓子里都是疲惫：“那宿舍你住着吧，带着温衡也没关系。开学以后，我多半都不会住了，得每天去医院给我妈送饭。”

“除了所谓体面，除了婚恋市场上受到的追捧，它还能给我们什么？”

“交给我吧。”陆知序嗓音放缓，“今天算事出有因，下次别不接电话了，嗯？”

“怎么了？”温言愣了愣，心里升起隐隐不安，“上次阿姨检查结果……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