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陵州的第一晚，谈清梦睡得很不安稳，翻滚至下半夜，她又梦回了高中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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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木愣愣地转过头，宗航的脸就杵在眼皮子跟前。

哦，是他……

而宗航无条件帮了她，就算是在离开谈家之后，也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

“啊！”谈清梦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谈清梦听着他的声音，定定看着他，片刻后，眼中毫无预兆地涌起了水雾。

她跟着宗航的手势，深深吸了口气。

“清梦，对不起。”

她倏然愣住。

随即，灰暗的记忆遮天蔽日，断绝了眼前所有的希望。

可她完全忘了呼吸，满脑子的思绪混乱，竟就这么憋着自己，直到几乎要闭过气去。

谈清梦眨了眨眼，挣扎着，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终于从齿缝里挤出了一丝微弱的气息：“宗航……”

可是，谈清梦却短促地喘了一下。

话音刚尽，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就砸在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谈清梦看向他，完全舍不得眨眼。逆光中的宗航，半隐着脸，目光深处亮起火苗，面色却有些藏不住的疲态。

谈清梦试着伸出手，指尖触摸到一缕暖意。

“这不值得。”谈清梦仰起头，她拼了劲地想要看见那个人，可视线总穿不过眼前的浓雾，渐渐的，心中陡然升起了来自现在的焦灼。

“可是——”谈思玖还想挣扎。

那些过去，宗航现在不知道，并不代表以后不会知道。

若他有朝一日真的知道了……

这场家宴，在宗航的不理与周珺的打圆场下，吃得勉强还算融洽。

“不值得的。”她向他继续喊道。

“思玖！”周珺厉声制止她，又顿了顿，才缓和下语气，“帮我去看看饭好没有。”

那是和梦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然后，血腥味席卷了她。

来自有人情味的地方。

经过这样一出，两人都没了睡觉的心思。

“清梦！”声音更焦急了。

谈清梦被晃了一下，却依旧找不到把自己拉出梦魇的方法。

她顾虑着，让那些藤蔓又一次有了破土而出的机会。

让她想起那个梦。

谈清梦知道，他很累。

“慢慢来，深呼吸。”

是缘分。”

“清梦，张嘴！”耳边，仿佛有人在喊他。

可与当年的惊慌完全不同，谈清梦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走上前的力气。

来自宗航。

谈清梦却想，要不是有宗航出面，或许她早就在谈思玖开口的瞬间，中败下阵了。

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谈清梦坐在床上，她背靠着枕头，手上捧着水杯，热气袅袅升腾，在眼前勾勒出了一副虚幻的朦胧影子。

“好，吐出来。”

“你下来。”她听见自己在喊。

“晚了。”

宗航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头顶上方，遥遥传来一个声音，属于变声期的男孩子，带有介于青涩与沉稳之间。

在梦里，天色昏黄，周围人影攒动，她心里很透亮，这个时候，就是那件事情即将发生的时候。

谈清梦感觉自己得了救，可接着，又开始陷入无尽的烦恼与纠结之中。

“清梦！”宗航摸着她的脸，“醒醒，是我。”

“好些了吗？”宗航走到床边，俯下身子问道。

她呆了呆，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轻咳，赶紧把手蜷缩回睡衣底下。

谈清梦一喜，觉得自己终于做成了件好事，兴冲冲地就要往楼上跑，可刚迈出一步，却听见上面传来一声轻笑。

好一会儿过去，男孩子都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