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顾铮的脸色实在难看,顾松玉软了两分语气,摆出一副父母拗不过孩子的、宽宏大量态度:“玩玩可以,但不能上心,更不能叫这事传出去,不然多丢顾氏的颜面。”
他那饱含着痛心疾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他那一直笑盈盈的逆子陡然沉了脸色:“你要处理谁?!”
顾松玉伤口流出的血覆盖住他掌心印信上的朱砂,那顾字饮了血,却渐渐模糊不清。
手腕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痛,仿佛有人要捏碎他的骨头,那把一直挂在墙上被用作装饰的剑第一次见了血,那剑斜着划破顾松玉的衣衫,血涌出来,浸湿他的肩膀,顾松玉疼得一哆嗦,却忍不住笑出来,他话语里带着几分讶异:“你竟然对他有真心”
“我或许真的不了解你。”顾松玉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地上那把剑,还有旁边那被丢弃的印信,“但你太自负了,顾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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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你娘的话他会听吗?”
“你说他是你的心上人?”顾松玉讥笑,“我都派人去处理他了,你还不慌不忙在这与我置气。”
顾铮向后退了几步,那把沾了血的剑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他转身去推门,身后是顾松玉疼得抽气却掩盖不住的笑声。
他的小雀呀,聪明着呢。
顾铮前十六年为女儿身,在他面前说不得多温婉柔顺,至少也是知事懂礼,哪怕这两年女儿摇身一变为儿子,两人针锋相对,再没有往日半点虚假温情,可终究有前十六年的印象打底,故而哪怕失去了大半作为家主的权利,顾松玉的潜意识也觉得这个儿子仍旧能如多年前一般,被他拿捏在手里搓扁揉圆。
“你的人要是能逮得住他,那才真是奇了。”谈到自己的小雀,顾铮又恢复成了最开始那幅有些懒散的模样,“以为他能被你手下那些蠢货抓到?”
,潇洒地挽了个剑花————
“还有什么东西,你房里那个娈宠!”顾松玉嫌恶道,“你怎么能与男人搅和到一处?娶妻生子,绵延后嗣才是你应该做的!”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男人?
“我看你是疯了!”他爹狠狠打落那递过来的剑,剑滚落在地上,与那印信叠在一处,“你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是不是?”
“是我平日没教好你,如今悔过倒也不晚,你房里那个玩意儿我派人去处置了,日后————”
“他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更不是什么娈宠。”顾铮看着这张他平素就厌恶,如今更加厌恶的脸,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心上人。”
“你走了一步最错的棋。”难得的,一惯牙尖嘴利的顾铮没有顺着他的话去反驳,这是他第一次把后背毫无防备地留给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也是他最后一次和他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父亲。”
“试试?”油灯的光投射在这张雌雄莫辨的美艳脸庞上,像是蛊惑人心的妖鬼,这妖鬼笑盈盈的,看起来既有毒又有害,“爹?”
顾松玉并不算了解他如今仅剩的子嗣,不然也不会被顾铮转着弯儿从他手中弄走了大半权利,顾铮这个态度,反倒叫他觉得顾铮就是要和他对着干,他这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嫡长子,怎么可能会真心爱上一个人?
若真是放在心上,早都着急忙慌去救人了,怎么会气定神闲地站在这儿?
“我的好儿子,我再教教你。”顾松玉扳回了这一局,哪怕肩膀上的痛越来越强烈,他握住顾铮的手腕,慢慢推开那把沾血的剑,“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喜欢的东西,藏的不好,就会坏。”
门窗紧闭的室内,两双有些相似的眼睛对上,谁都不肯退让分毫。
那印信上残存的朱砂同样沾到了顾松玉手里,落下红色的印痕,到底是做过多年的家主,即使被顾铮这几日突然打破僵持,搜刮他剩余权利的行为气得头昏脑胀,他也始终保有几分清明:“我不可以,那你娘呢?”
竟是将这位曾经的家主硬生生架起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嘲弄,没有婉转,反倒有一股诡异的、反常的认真。
他低声说:“真有意思,你竟然对他有真心。”
简直笑话!
“你、你————”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手抬起来,指着顾铮的鼻子,“你娘那个蠢妇将你作女儿养了十六年,养得你尊卑不分,阴阳不辨,在家里作威作福便罢了,竟还与男人搅和到一处,真是丢我顾氏列祖列宗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