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顿步在附近的一条暗巷里。

馥梨想起来，是去杨柳村神月教集会那次，她走时给陆执方擦嘴角血迹的，“怎么还没有扔？”她对着月光仔细看，也没有擦过血留下难以洗净的痕迹。

“刚才差点就露馅了，还磨磨蹭蹭！”

陆执方理所当然。

少女挺直了腰杆，纤细羸弱的肩头撑起来，要给他做一个支撑。就像在暗室里紧紧攥着他那样。

“闻大夫一个人待着那么黑漆漆的……”

她快步跟上，两人拐出暗巷来到长街之上，吉阳城夜市繁华，商铺灯笼的暖光罩在陆执方眉梢，方才全然没有血色的脸已变得正常。

“无事，”陆执方力气溃散一般，“再缓一会儿。”

“站得住的。”

她还没琢磨出来，陆执方低磁声线带了点笑。

“给了我，就是我的了。”

陆执方闭目笑，放纵自己倚着她。

墙头弦月如金钩，照出他煞白的侧脸。

“给了我，就是我的了。”

陆执方不紧不慢地否认，胸腔说话时的微震传到她身上。

一半陷在阴影里，一半浸在月光中，明郎的额上润了一层模糊的水光，几缕额发凌乱贴着。

陆执方一言不发牵着她，快步离开了地牢，两人从后门绕出了淄州府衙。

“好好的，为何要扔？”

“世子爷？”

“回去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馥梨侧过头去端详，“世子还觉着哪里不舒服吗？”

肩头一松，陆执方已恢复了力气，从她手中抽走那帕子，慢慢塞入袖中，“先回客栈。”

她折出一个角，静静揩去他眼底的细汗。

“站得住吗？”

认错了吗？馥梨举它到月色下认真看，冷白月光映得手帕有点变色，像浅白，又像浅绿，模棱两可。

“那就看你和他的情分到……

馥梨承载他半身重量，将那手帕又折出一个干净的角，细布触摸起来的质感很熟悉，像是她天天都在用的，“世子爷，这个手帕是……好像是我的？”

馥梨心有余悸，后半句话止在陆执方倏尔靠过来的举动里。她侧了侧头，发现世子不是要靠着她，是伸手撑着墙，恰好把她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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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几缕额发贴着，泄漏他方才的虚弱。

陆执方半闭着眼，撑着墙的手放松，弓腰将半个身子倚在了她肩头，手臂隔在她后背与冰冷墙面间。

“谁说的，不是。”

馥梨身上换的是蓝雪借来的衣衫，没带帕子，想用袖子给他擦，想到陆执惯常喜洁，便伸手在他腰间摸了摸，果真从衣袍里翻出一块叠好了的细布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