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简洁的奏报，落为眼前景，是乱树倒卧，被连根拔起，是泥沙淤积，处处污水横流。

陆执方答得随意，拿起竹筷，却是寻了个空碟子把早膳都夹出一部分，递给黄柏，“给送上楼去。”

“就说哄不哄得好吧。”……

罗袜解开，露出一双白皙丰润的赤足。

盖住。少女睡得不踏实，一会儿这里挠挠，一会儿把自己衣襟扯开，薄被踢到床边去，蛾眉拧在一起。

他也曾经在劝阻馥梨不要随行时，给她描述，而今在嵇二郎带领下来到翁沙县，仍是对眼前灾后余生的情景，感到良久无言的震撼。

陆执方两指一曲，想弹她额头，又怕给她睡意弹醒了，认命地去门外给她叫热水。

陆执方无声看了一会儿，想来是夜行衣束手束脚，叫她睡着不舒服的缘故。平生除了家中尊长，他没伺候过人，此刻脑海飞速回转，手下动作生疏。

“替你宽衣。”

嵇二郎话音刚落，黄柏的早膳还未送上楼，楼梯就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睡晚了的小娘子作小厮打扮，软皮小帽戴得歪斜，露出鬓边几缕碎发，急匆匆地朝他们的位置走来，眸中有睡过了时辰的懊恼。

“也并非人人如此。”

朴素的黑色衣衫剥去，露出底下纯白中衣，要脱下衣袖了，免不得要把她身子抬起来。

得寸进尺。

陆执方看过定南最早递送到朝堂的奏报。

翌日一早，嵇二郎已在大堂恭候。

陆执方手垫入她背后，将她托起，扯开了衣袖一边，再换一边时，馥梨半醒，睁开了还惺忪的杏眸。

“……还想擦脸。”

陆执方同荆芥、黄柏下来，便见桌上摆了早膳。

“陆大人同行的长随小哥，怎么不见了人影？”

只有短短一句：“大雨，昼夜不绝二十日，河决水出，流千余家。”

朝廷赈灾队伍早他一两日抵达。

“路上撞了些风，头疼，让她睡晚一些再起。”

是放眼可见蓬头赤脚，盎中无斗米，架上无悬衣的翁沙县老弱妇孺。

腰封卸下，解放不盈一握的纤腰。

陆执方朝嵇二郎露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怎么？还有吩咐？”

“世子爷做什么？”

“陆大人待身边仆役都如此亲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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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了答案，慢吞吞“哦”了一声，人便挨着他卸了力，叫陆执方更轻松地把另一边衣袖也脱下。待整套夜行衣都褪下，陆执方吁出一口气，抽过薄被再覆上去，这回可算能睡踏实了。被伺候的小娘子浑然不觉，杏眸半睁半闭，还在斜斜望他，蛾眉未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