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虚无,黑濛濛的丛林中什么也看不见。
柳云诗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然后“砰”的一声,黑暗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铜镜,光一下涌了进来,声音清晰灌入耳中,柳云诗感觉身上撕心裂肺的疼。
顾璟舟见她不说话,心中一惊,看了戴渊一眼,急忙又小心翼翼唤了声,“诗诗,你……认识我是谁么?”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继而朝着他身后看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呼唤,“诗诗……”
“顾璟舟!从前你就想杀了他!如今他被带走,趁了你的心吧!”
顾璟舟的话蓦地卡在喉咙里,他神色痛苦地看向柳云诗,手中却不敢放开分毫。
柳云诗歪着头想了想,只觉得那声音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柳云诗缓慢地回头,视线落在顾璟舟憔悴的面容上。
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顾璟舟沙哑的声音,同黑暗中那个声音重合在一起,“诗诗,你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
她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朝后看去,却只看见一片黑暗。
整个丛林开始扭曲、旋转,连带着她一起被狠狠撕扯。
他抬眸朝着季辞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轻轻搂住柳云诗,极尽温柔道:
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
“诗诗!”
她方才心里难受,便想让他也难受,才丧失理智地说出了那句t话。
“对不起,南砚,我不是……”
季辞?!
办法?!”
她从身体到心理都受了不小的刺激,在听见顾璟舟这句温柔的安慰后,她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忽然,前面出现一道微弱的光,像是将黑幕撕开了一道口子,那泛着微弱光芒的地方,隐隐发出温暖的热意。
杀亲之仇再加上政治立场的对立,也许柳云诗不知道季辞会受到什么折磨,但在战场上浸润多年,也俘获俘虏无数的顾璟舟却是一清二楚的。
季辞……
顾璟舟的语气中终于也忍不住带了哭腔。
“你听我讲,诗……”
忽然,她终于想起,那是顾璟舟的声音!是她的少年郎,她的南砚,她的……爱人。
“我知道。”
这次的声音比方才要清晰许多,男人含着悲伤和急切,又唤了声,“诗诗……”
柳云诗从被靖王抓去就一直胆战心惊,方才在马背上又受了惊吓,后来眼睁睁看着季辞替了她。
就在她想起来的那一瞬间,远方的光束突然消失。
此刻季辞的身影已经淹没在敌军重重叠叠的人马之后,他方才那句话说的太重,尤其是提到了靖王的弟弟。
她想对他笑,却扯了个比哭还难堪的表情,“南砚……”
她向后看了一眼,那声音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大。
柳云诗闻声,这才重新看向他。
柳云诗脚步彻底停住。
柳云诗蓦地睁开眼睛,一瞬间什么都想了起来。
柳云诗恍惚了一下,听出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夫的声音,她下意识蹙了蹙眉。
房间里站了许多人,都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楚郁、楚嬛、老大夫、甚至顾璟舟不知从哪儿将绿鸢都带了过来。
“醒了!夫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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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老大夫骗了她,害得她没流掉孩子不说,还被季辞和顾璟舟重新找到。
她渐渐止住哭声,抿了抿唇,小声低头道歉:
柳云诗瞧着那里,不自觉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光源的方向移动。
……
然而这么多人,却唯独没有那个人。
到处都是彻骨的冷,寒雾落在手臂和脖颈上,化成一层湿漉漉黏腻腻的冰凉。
小丫头此刻圆圆的脸上满是担忧,再没有她第一次见她时候的纯真。
漫无目的地在漆黑空阒的林中,不知该走向哪里。
于是她又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诗诗,你难受就哭出来,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将季辞救出来。”
柳云诗说完这句话后,也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