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想起公堂上，姚月娥看向薛清的眼神，那样的错愕和动容，像一柄尖锐的刀，狠狠地往他胸口扎了一下。

&esp;&esp;封令铎觉得薛清这人接近姚月娥，心思不说多么龌龊，但也绝不是多么的干净。

&esp;&esp;他虽不信阅人无数、历经浮华的薛清仅仅是看上了姚月娥的色；又不信他真如其所言，单单是欣赏她的烧瓷技艺。

&esp;&esp;“你不会以为还我十两银子就够了吧？”封令铎反问，语气不怎么愉快。

&esp;&esp;他道：“还有你在封府时收下的

&esp;&esp;借出原料在先，暗中围护在后，封令铎也是个男人，最懂男人的这点劣根性。

&esp;&esp;他突然就后悔了，后悔之前就那么便宜地放走了她。

&esp;&esp;言下之意就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esp;&esp;“所以……”姚月娥歪头看他，一副并没有听得太懂的样子。

&esp;&esp;可是凭什么呢？明明是她欠他。

&esp;&esp;姚月娥愤而不语，转身往矮柜去取银票，然不等她把手里的银票数清楚，身后又响起封令铎的声音。

&esp;&esp;而薛清虽不曾回应姚月娥，可堂上所言字句皆是不动声色地围护。既点拨了官府上下，姚月娥是他护着的人，又免去她因女子身份和自己攀上的牵扯，保全她的名声。

&esp;&esp;封令铎面不改色，“那是官府借贷，我又不是官府，自然不能按照官府的利息标准来算。况且民间借贷，利息高者可达岁取六分，我只算了你四分。”

&esp;&esp;姚月娥怔忡片刻，“哦”了一声，开始低头翻找腰上的钱袋。这幅波澜不惊、无甚所谓的样子，看在封令铎眼里，竟比看她偷瞄薛清之时更为扎心。

&esp;&esp;拿着他的银子开窑厂、养男人，转头还有个身份不凡的皇商保驾护航，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瓷厂老板姚月娥，而不再是封府小妾姚月娥，她会忘记他，然后完完全全地将他抹除。

&esp;&esp;“……”封令铎梗了一下，换了更通俗的表达，“你得为自己赎身。”

&esp;&esp;姚月娥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先认下了。毕竟若是她不服，这人铁定让她自己去报官，且不说她都才从衙门里出来，若是让徐县令那帮人知道她是封府逃妾，只怕是会得不偿失。

&esp;&esp;封令铎道：“那十两银子，是四年前的价格，如今要还，便要算是我当初借你，按照岁取四分息来算，如今你便该还我三十八两又四百一十六钱。”

&esp;&esp;一句算账说得姚月娥愣了神。

&esp;&esp;既然是两清，光是她姚月娥得偿所愿算什么两清？

&esp;&esp;姚月娥目光警醒地看他，双手紧拽钱袋反问：“那你说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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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封令铎心下一沉，脸色并不怎么好地开口道：“我是来与姚师傅算账的。”

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esp;&esp;姚月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官府规定了贷款利息不得超过岁取二分，怎么到你这里要四分？！”

&esp;&esp;不待她问，封令铎兀自又道：“我不爱强人所难，姚师傅想离开封府，我不阻拦。但姚师傅既为生意人，也该明白将本求利，勿折其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