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到底还是过问了他的事，还谴阿灿亲来，甚至送来赏赐。虽然只是一些寻常现成的人生鹿茸，金银布帛。

&esp;&esp;八月初秋，天地辽阔清远，凉风瑟瑟拂面。

&esp;&esp;然思来想去，再没有比那紫檀盒中二物，更能伤他心神的了。

值调休或是请假如此微小的庶务在章继处告知一声便可，根本进不了她耳朵。

&esp;&esp;“苏相？”阿灿打破沉默。

&esp;&esp;阿灿继续道，“陛下说了，今想来，她手拙不善制作，粗糙不堪。彼时年少不知事，一心只为求心安，未及思虑丞相，以那般粗鄙之物悬观之，多损您颜面。如今想起，心中感愧，遂以新物换下旧件。”

&esp;&esp;然阿灿婉拒，道是来此除了传口谕问候苏相，原还是为女帝办事而来。

&esp;&esp;苏彦闻阿灿话，大抵理清了意思。

&esp;&esp;明明是他最亲的两个人，但一面宫墙隔绝，他什么也不晓得。

&esp;&esp;苏彦闻至此，问，“陛下可还说旁的？”

&esp;&esp;于是，苏彦眼中那一抹惯常的浅笑都堪堪凝住。明明是宦海游身，官场应酬，十余年长袖善舞、冷静自持的人，这会却如一个头回待客、初出茅庐的士子，竟不知要如何接话应对。

&esp;&esp;他尚是一国丞相，君有疾，他当以代百官视；他有恙，君主亦当慰问之。

&esp;&esp;苏彦拼命地想。

&esp;&esp;话落，竟有一种想立刻请人出府的冲动。

&esp;&esp;她此刻派人来，又是为了什么？

&esp;&esp;苏彦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esp;&esp;还有什么东西要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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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只又一遍看面前女官，看她身后天子的恩裳。

&esp;&esp;如此，任她何物，他收着受着便是。

&esp;&esp;万一呢？

&esp;&esp;原来，这当真只是纯粹至极的君臣情意和礼遇。

&esp;&esp;章继确因他丞相的身份，将他染恙调休一事，承禀了江见月。而原本江见月已因有事需阿灿来丞相府办理，在谴阿灿过来。闻楚王话，便让阿灿又留了片刻，如此带来口谕和赏赐。

&esp;&esp;苏彦气息微喘，无声看着她。

&esp;&esp;苏彦闭了闭眼，睁眸的一瞬，只觉晌午日光恍眼，整个人有些晕眩。

&esp;&esp;但就是这样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esp;&esp;“大长秋请说。”苏彦不达眼底的笑意似死寂冰湖中裂开一点缝隙的水，艰难地流转，“不知陛下谴您来所谓何事，臣自当办理。”

&esp;&esp;阿灿瞧他神色，缓缓道，“陛下与楚王说，以后三公九卿位的高官再有此类事，亦不必告知她，按旧例问候赏赐便可。”

&esp;&esp;果真有万一。

&esp;&esp;“陛下谴婢子来，向丞相要回一物。” 阿灿道，“昔年陛下赠给苏相四盏莲花风铎，今日让婢子来取回。”

&esp;&esp;苏彦谢恩起身，欲留阿灿用茶，想问一问她母子二人的境况。

&esp;&esp;自他七月廿一离开至今又小半月过去，而再过四日，八月初七孩子便满月了，她也可出月子。但他没有半点他们的消息，不知她修养的如何，不知孩子是否又长大些。

&esp;&esp;只要是出自她手，是她的心意，他都欢喜。

&esp;&esp;“丞相身在要位，身系朝政，乃我大魏之肱骨支柱。今闻卿抱恙在身，朕心什忧，特赐膳品珍馐，望卿早日康健，尚书执政。”

&esp;&esp;而阿灿传谕，确乃如是说。

&esp;&esp;但苏彦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