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苏瑜毕竟在任上,听他话回去认真上值,偶尔休沐时过来看他。
&esp;&esp;拂散记忆,他低眉笑了笑,用筷子夹起一块,吞入口中,很快用了大半碗,腹中有了些饱胀感,方接话道,“也不全是为银钱。”
&esp;&esp;官中分给流放者的田地,除了粮食成熟后可以留下一分自己的口粮,其余全部上交外,还需额外交租。若是这一年不耕种,便意味明岁不仅颗粒无收,还要倒贴银钱。
&esp;&esp;“叔父,你若是担心租金,大可不必的。”苏瑜将另一个水壶递给苏彦,“除了我的俸禄,原先亭亭在这处置办的那套宅院没有算在苏家私库中充公,我将它卖了换了一套稍微小的院子给姑母和阿母住,原还余下不少银钱。她们也做着针线活,多少有体己。”
&esp;&esp;苏恪有时也跟着一起过来,很多时候她都是疯癫模样,唤苏瑜“阿郎”,问他“亭亭去了哪里”“是不是吵架了”,让他赶紧去追,好好哄着。苏彦给她理好散乱的发髻,沉默轻拍她手背安抚她。她偶尔会清醒,清醒了就忍不住骂苏彦,为何要做那些作死的事,做了又为何畏手畏脚
&esp;&esp;苏彦这样想,便这样做。
&esp;&esp;【馊了也比没有好,再说就算是冬日,我吃的好多也是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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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到的田地中劳作。但也就两日,苏彦缓过劲,便自己去了田中。
&esp;&esp;赶在四月收尾的时候,将四亩地的麻都种完了。五月中逢单日便赶去二十里的牧场放马,逢双在这处看顾麻苗的生长。数月间,除草,施肥,灌溉,不会的他慢慢学,已经掌握的他好好干。
&esp;&esp;“这两日休息,想着这日后的活计,便想起了早前书中所阅,麻最喜光,多晒易出芽。这会带来的都是我昨日晒足三个时辰的。”
&esp;&esp;死里逃生的一条命,她恩赐给他后半生,虽然已没有太大的价值,但他总要珍惜。譬如这种桑植麻,来日放马喂牛,桑麻是她的布粮,牛马是她的战需,子民国土是她的泱泱天下,凡是她的,是这个天下的,便都值得他用心待之。
&esp;&esp;苏彦转过来,给苏瑜那行收尾。然后叔侄二人坐在田埂上歇息,苏瑜从陶罐中拿出胡饼分给苏彦。
&esp;&esp;【不可,冬日还好,夏日就馊了。 】
&esp;&esp;田里种的是桑麻,苏彦接过种子,种植地很快。他穿着粗布素衣,挽起袖管,弯腰埋头,一边按步退身一边撒种,不多时便两鬓生汗。汗珠从面庞滑过,滴落田地里,他擦过一把汗,继续劳作。任谁也想象不出是当年长安皇城中位极人臣的苏丞相。
&esp;&esp;苏瑜瞧了他一会,“叔父,我调了七日的休沐,你多歇几日无妨。这里四亩地都是分配与您的,也没旁人,不会被人发现。”
&esp;&esp;“叔父瞧着甚是熟练。还有,这种子有什么说头吗?”苏瑜在另一行种植,显然跟不上他速度。眼看日上正中,苏瑜招呼苏彦用膳。
&esp;&esp;【这样泡发,馒头就不香了,汤也不醇,你试试一口汤就一口馒头,用来更美味。 】
&esp;&esp;【这样是不香,但看起来更多,我可以分两顿用。 】
&esp;&esp;苏彦又擦了把汗,灌下两口水。
&esp;&esp;苏彦眼前浮现出小姑娘初入苏府时的场景,转眼天地翻覆,她是云间月,他成足下泥。
&esp;&esp;苏彦这会正将水倒入碗盏,撕碎胡饼泡在里头,看它慢慢涨开来。
&esp;&esp;“你回去吧,调休七日,一个季度的休沐都没了。”苏彦饮完壶中水,接过胡饼,望着已经被苏瑜翻松过的田地,“桑麻种植时间便是三四月,如今已四月中旬,再不快些,这一年便要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