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钟疏云又发来一段：【你练这套指法应该再清楚不过，它有多难。我记得你之前练琴的时候还有感叹，说研究出这套指法的我是天才。

&esp;&esp;第十二天，半夜起了风，将外面的空调外机和窗框刮得哐啷响。

&esp;&esp;睡觉前，鹿呦搂着小鹿玩偶，掰了掰它的小鹿角。

&esp;&esp;而在这项工程开始之前，她陷入思考，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将礼物送给月蕴溪。

&esp;&esp;第十三天，鹿呦感觉自己就像个弃疗的患者，在戒断过程里，总在放任自己顺应心意吸食回忆。

&esp;&esp;而她脑海中，是自己录在另一只小鹿里的话语。

&esp;&esp;手机成了摆设，她窝在村里，与世界失联，当真应了那个梗——村里没通网。

&esp;&esp;缝隙里窥见的潮湿与仍旧存在的薄冰，让她感到难过而迷茫。

&esp;&esp;只有无尽的黑暗，掺着寂寞和思念，暗沉而压抑，像要将她吞没。

&esp;&esp;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esp;&esp;还有章文茵。

&esp;&esp;她想起钟阿婆问她想不想捡起钢琴时说的话。

&esp;&esp;没有释怀那些事，也没法放下月蕴溪这个人。

&esp;&esp;直纠结到晚上，都没有定论。

&esp;&esp;犹如湖上冰层裂开一道道细纹。

&esp;&esp;我们研究了整整七年。】

&esp;&esp;只是如今的境况，让她犹豫。

&esp;&esp;这是你妈妈从蕴溪那里知道你断指后，每天绑着小拇指研究出来的指法，而我只是辅助她完成了而已。

&esp;&esp;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是天才，你妈妈才是。

&esp;&esp;给月蕴溪准备的礼物只剩下乐谱花束还没有做。

&esp;&esp;她睁着眼睛盯着黑暗里的天花板看了半晌，想的都是不久前做噩梦惊醒，捞不到月蕴溪的身体，还能听到声音。

&esp;&esp;而钟阿婆当时说研究指法的是“她们”，不是单独一个“她”字，不是钟疏云一个。

她以为是只谈公事的时候。

&esp;&esp;——“后来她们研究出指法教我的时候，我也还是觉得不行……我对钢琴的感情就有点复杂了，又喜欢又厌恶的。”

&esp;&esp;当时被忽略的细节，在此刻都显现了出来。

&esp;&esp;因为爱与现实相悖。

&esp;&esp;意味着甩出来让她不计较那些事，立刻重归于好也可以。

&esp;&esp;——“我，鹿呦，在此留证，特许皎皎一个补偿，有效期为无限期。”

&esp;&esp;鹿呦被吵醒，下意识地朝那侧翻身，转过去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在月蕴溪家。

&esp;&esp;钟疏云很清楚地知晓自己母亲的过往，也因此明白钟阿婆对钢琴的态度，了解钟阿婆并没有多么想重拾钢琴的想法，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研究什么指法。

&esp;&esp;寂静中，没有任何声响从小鹿腹部传出来。

&esp;&esp;什么补偿都可以的凭证。

&esp;&esp;旁边，另一个被窝筒里躺着的人，也不是月蕴溪。

&esp;&esp;这些天里，她仍旧没有联系月蕴溪，月蕴溪也没有联系她。

&esp;&esp;她没有忘记，感情浓厚时对月蕴溪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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