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烦碎”二字意味着什么,大抵可以想象。不仅没能发挥激励作用,连起码的俸禄都发不下来,官吏们没钱养家,只能贪污受贿。
&esp;&esp;但凡是对现代企业的绩效体系、奖金激励制度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设计绩效系数、计算绩效所得是比较专业的知识,要以大量的数据为基础,耗费相当的人力,借助计算机才能实现。因此,王莽的这个设想虽然很好,但很难落地:
&esp;&esp;这可能仍然源于他改制后对官僚机构的定位。
&esp;&esp;俸禄的无法落实和地方上的无政府状态,使得各级官吏对王莽离心离德,对新朝的热情也渐
&esp;&esp;在他想象的图景中,他坐在天下正中制礼作乐、发号施令,天下自动得到治理;各地的官僚、诸侯仿佛“神职人员”,道德上以身作则最重要。在这个图景里,俸禄的绩效管理会使官吏们主动干好工作,改名也会令治理更加有效而不是变得混乱。
&esp;&esp;行政体制的混乱,决策链条的断裂,使得新朝的统治机制从效率降低逐渐走向崩坏。
&esp;&esp;莽之制度烦碎如此,课计不可理,吏终不得禄。各因官职为奸,受取赇赂以自共给。 15
前,以人为本,王莽自己也以身作则。在西汉,官僚也会因为歉收而减少俸禄,但从未像王莽这样系统地形成“长效机制”,如果切实可行,不失为一大善政。
&esp;&esp;后果很快就显现出来。
&esp;&esp;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也不难理解。历史上,每个时代总有一些人认为,只要实行了什么样的制度,社会就会立刻变好。但事实是,维系一个版图庞大的国家很难,古代更难。周代采取封建制,是因为没法中央集权,只能委任诸侯自治,以宗法和礼乐维系忠诚。秦汉帝国演变为中央集权,就必须采取郡县制度,派出官僚治理。新朝虽然标榜实现了周代的礼乐,内里还是中央集权的帝国,当然也必须实施郡县制,官僚机构不可或缺。
&esp;&esp;地方上就更严重了,行政区大量改名,就得重新刻制印章,吏民对这些名字也很生疏,诏书里提到一个郡县的名字,怕大家不知道是哪里,还得在后面缀上原来的名称。
&esp;&esp;不论是行政区划的短时间内大规模改名,还是烦琐无法落地的俸禄制度改革,以及皇帝抛开官僚体系处理海量普通行政事务,一定会严重影响行政机器的运转。王莽曾担任大司马、安汉公,总揽行政事务多年,管理经验丰富,怎么会不了解这一点呢?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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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中央,王莽的亲力亲为确实避免了大权臣的出现,却制造了许多小权臣;他们发现王莽根本干不完这些工作,就扣下一些事情不报,进行权力寻租。一些从郡县来到长安上书的官员,迟迟等不来回复,长年滞留于此。长安的卫戍部队都是从郡国征召来服役的,按照制度应该定期轮换,但这事儿没人管,竟然连续三年没有轮换。
&esp;&esp;而行政区划的剧烈更改,导致地方上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无政府状态。有的郡县职位空缺得不到及时补充,剩下的官员身兼数职,疲于奔命,或是大权独揽,无人制衡;有的地方官趁机大搞腐败,盘剥百姓。郡县的诉讼案件大量积压,监狱人满为患,有人没有罪也被长期关押,最后被放出来不是因为案子办完了,而是赶上了大赦。边境的军队因为行政调度的失效,粮草供应跟不上,一些军队出现了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