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下班？”

电话那头，秦嘉守和测不准原理一人一狗出现在镜头里。

我想了想，猜了几个常见的理由：“偏远山区的孩子？单亲家庭？父母有残疾？”

我挂了电话，走出卫生间，正对上周进如海一般幽深的眸子。

“不用了，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它想你了。”他rua着测不准脖子上油光发亮的毛，狗子很配合地冲着镜头“汪”了一声。

“我恨他，恨他们这些有钱人。”周进又重复了一遍。他捏着纸杯，杯子因为变形，水快溢到他手上，“他们凭什么把我妈从我身边抢走？就因为有几个臭钱？那时我也才七八岁而已。”

什么是也不是？

他那点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于是我直白地对他说：“我也想你了。”

做贼一样的心虚来，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开水龙头打湿了头发，然后才接起了电话。

“要不是因为他黏着我妈，我妈一年时间就能回来了，后面也不会死！”周进声音高起来，把水杯重重地墩在桌上，溅湿了半张桌子，“就因为他喜欢，所以我没了娘，你让我怎么不恨他！”

既然是状元，怎么沦落到做代孕妈妈挣钱的地步？

“对……都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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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指望几句话就让他放下十几年来积攒的怨恨，只能顺着他说：“行吧……怪他，出身就有原罪。先不说他，丹姨不是在校的大学生吗，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周进沉默许久，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妈为什么会穷呢？”

“我的天。”我忍不住惋惜地惊呼一声，“既然是状元，后来怎么……”

顾忌到外面的周进，没敢说得太大声。那故意压低的嗓音，听起来就有点缠绵悱恻的。

那天晚上周进一反常态，说了很多话。

“洗完吹干，早点休息吧。”秦嘉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爱你。”

我可怜他，但也忍不住为秦嘉守辩解：“嘉守也是受害者。他当时只是一个婴儿，能决定什么？”

他垂下眼帘，声音像生了锈一般，带着点字字泣血的血腥气：“她叫葛丹，出生在予省一个小山村。我姥爷很早就去世了，姥姥是聋哑人，千辛万苦地独自把她养大。她读书很努力，也很争气，高考的时候是我们全县的状元。”

或许沉默寡言只是他的保护色。

“我嫉恨秦嘉守。”他说，“以前是，现在也是。”

“嗯……洗头呢，待会儿给你回过去。”

后半句我没忍心说出来。

周进的回答让我云里雾里的，我不由疑惑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