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落村的夜晚少了城市的灯红酒绿，一片寂静。

“你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你可能出事，我就直接坐飞机过来了。”

叶芷安鼻腔略干, 眼睛也有些胀痛, 抬手揉了两下问：“我睡了多久？”

“气象每天都在变，你越提前看越不准确。”

“百度。”

林盛安是纪浔也的初中同学，正儿八经的医科高材生，毕业后在沪城一私立医院当外科医生，没多久被纪浔也雇来当私人医生，也是巧，这两天正好轮休，在桐楼旅游。

叶芷安将下巴埋进他替她准备的羊毛围巾里，吸吸鼻子，正要给出回答，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好。”

桐楼的医疗设备他信不过，她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连夜飞回北城，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半小时车去临市的中心医院，顺便给她的脚重新包扎。

她额角也已经简单处理过，包着纱布，有红色硬币大小的血迹洇出来，上唇干燥发白，下唇被她咬破一个口子，血已经凝固，可这些带来的震撼都不及她现在看人时的眼神，充满猜疑与惊惧不安，聚焦后又是前所未有的空洞、茫然。

叶芷安还没完全清醒，反应比平时慢很多，先是哦了声，被他横抱起时一怔，下意识挣扎，片刻同他低垂的眼对视上，看清里头的安抚意味后，她才平静下来，“我得给苏念回个电话。”

“我想去酒店休息。”

“……”

“我已经替你回过。”

想抱住她，又怕伤到她，愣了好一会儿，外头的喇叭声将他意识拉扯回来。

她温吞地哦了声，逃避似地将脸埋进他胸口，清亮的嗓音变得沉闷，“我们现在去哪？”

“你从哪儿看的气象预报？”

线去看他的脸, 不似水中月那般皎洁, 相反此刻的他有些憔悴, 眼周凝聚着浓重的疲惫和郁结，让人想要去抚平。

纪浔也低下头，没跟她犟，“你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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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浔也顾左右而言他，“坐飞机来的。”

纪浔也摁下大脑的晕眩感，用笑容掩盖眼底的狠戾，“天气预报说北城未来半个月可能会下雪，昭昭小姐，到时候赏个脸一起去看雪景吧？”

这样的沉闷一下子带叶芷安回到还被困在房间那会，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上车后，她还不肯松开纪浔也的毛衣，“你说说话吧，什么都行。”

两个人此刻的情绪不亚于海啸来时的凶猛激烈，交谈时的语调却比重逢后任何一次见面都要平和，将气氛烘托得格外诡异。

叶芷安露出迷茫的神色, 话是对纪浔也说的, “那离我给你打电话也就过去不到一小时, 你怎么能这么快？坐飞机再转车到暮落村怎么也得两个多小时吧。”

“要真下了，你愿不愿意陪我？”

哪怕提前做好心理建设，在亲眼见到她后，纪浔也心脏还是产生了一种天崩地裂的晃动感，霎那间，全身的血液都冲到手上，手指突然变得肿胀僵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两声，叶芷安以为是纪浔也的助理，等人走近，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三十上下，手里提着一个药箱。

“去医院给你做个系统检查。”

一旁的女警循声计算了下时间, “也就四十分钟不到。”

“你怎么在这儿？”

一家普通的便捷式连锁酒店，开的是家庭套房。

“我不想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