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拉扯着的碗骤然崩裂。

“姑娘怎么了？”候在外面的夏竹感受到了萧瑟之气，连连敲门。

一颗泪从姜云婵眼角滑落，没入谢砚手心。

也罢！

姜云婵无力地扬起脖颈，合上了眼。

解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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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谢砚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到了她眼前。

“谢砚，你在做什么？！”

“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当他自以为快要登顶云端时，她再把死胎递到他眼前，让他跌入万丈悬崖！

她被那些画面缠得不能呼吸，快要窒息了。

他推断姜云婵的马车被劫走时，定是遇到了李宪德。

她的服软，她的爱意都是假的。

姜云婵日日看着越来越鼓的小腹，心如被油慢煎。

她装得对孩子情深意切，无非是让他心软，让他坚信他们有美好的将来。

显然，那猫是被鱼毒死的。

“姜云婵，你有没有看过那只毒死的猫？你看过吗？”

她终究是逃不过谢砚的手掌……

就连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一把杀他的刀罢了！

谢砚松开了她的下颚，微凉的指尖顺着颈线下移，一直游移到她起伏的心跳处。

她在做这个疯狂的打算时，就已经料到，若这次还被谢砚察觉，她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什么猫？”姜云婵不明所以。

“又是为了顾淮舟吗？”谢砚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谢砚眼尾微红，一字字挤出牙缝，“姜云婵，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不惜一切，惟愿他死……

她讷讷回头看他。

清脆刺耳的颤音回荡在逼仄漆黑的屋子里，分崩离析，久久不散。

姜云婵脊背紧贴着矮几，寻求一丝倚仗。

桌面上的汤盅、茶盏叮当作响，颤动得频率越来越快。

姜云婵只一瞬不瞬防备着面谢砚，“夏竹你先离开！”

谢砚，发现了她的秘密！

这衣服她精心做了一下午，才初成型的，看着如孩儿肌肤般柔嫩的衣服被弄得狼藉一片，她莫名心疼，不停地擦拭着。

寒凉彻骨。

谢砚扼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对视，“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从你腹中出来的，也是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午夜梦回，你不怕吗？”

谢砚猛地一把夺过小肚兜，丢进了地上。

可那是他们的骨血啊，她怎就狠得下心让他在母胎中受尽苦楚，短折而亡呢？

良久，那致命的力道却没有到来。

“你走！走远些……”姜云婵战栗不已，牙齿打颤。

“别说了！”姜云婵的瞳孔骤然放大。

如今再想想那孩儿频繁的胎动，只怕不是孩子调皮，是胎儿太痛了，胎儿在求救，在求爹娘救救他……

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愿意去想。

碗中汤汁四处飞溅，溅到了姜云婵缝的小肚兜上。

肚兜被地上的残羹浸染，污秽不堪。

“姜云婵，你又在做什么？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平砰——

谢砚一字字在她耳边道：“巴掌大那么点儿的小东西七窍流血，肝肠寸断，死得时候通体发黑，他们说它像地狱里的恶鬼投胎，是怪胎，很狰狞，很恶心，所有人都在背后嘲笑他……”

她根本没想过要生下这个孩子，还做什么小衣服？

这猫的死态，和薛三娘的孩子一模一样。

对他恨，也就罢了。

让孩子胎死腹中，俨然不是她想得那么容易，她的良心被拉扯着，早就受不了了。

那样一具小小的身体，得多痛，才会像溺水的人一样挣扎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