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弦半抱着萧琨,让他到一旁去休息。萧琨这一次很快就恢复了,低声道:“不,不打紧,我已经好了。”
萧琨剧烈喘息,那熟悉的感受再一次涌现,骨肉分离、心脏被揪紧的疼痛袭来,他竭力控制住大喊,而倏忽之言,则仿佛远在天边。
“打情骂俏结束了?”倏忽说,“下一个问题,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
“最后一个问题。”倏忽说。
“还在信它?!”项弦简直没脾气了,说,“走!回家了!”
“过去是不确定的,”倏忽说,“你的诞生,缘因宿命之轮失窃,诸多因果重重相叠,宿命才分娩出了你。
斜阳从亭外山涧投来,四周静谧无比。
项弦没有管倏忽,只眉头深锁,问:“它朝你说了什么?”
项弦站在瀑布前,望向绛紫色的天幕,霞光映在水流中,犹如镀上一层灿烂的金。阿黄从天际飞来,停在亭上。
“正是如此。”倏忽说,“你本不该存在于这世上,当宿命之轮归位之时,从它遗失起始的诸多变动,一环接着一环,都将被尽数抹除,你将完全地、彻底地消失,归于虚无。这也是随着结局临近,你的肉身在因果的河流中遭受不停冲刷,趋于瓦解,带给你痛苦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萧琨平静地问,“为什么我们必须放弃彼此,才能战胜天魔?”
萧琨疲惫道:“项弦,你有什么想问的,去问它,让我静一静,去罢。”
“我不要紧。”萧琨说,“你去,快。”
项弦只得放开萧琨。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萧琨平静地说。
冷静点!先问话好吗?”萧琨说。
“好好,”项弦举起手,说,“你问,三个问题都给你,问个够罢。在驱散天魔的使命上,会相信一只妖头,当真是天地间之大荒唐。”
萧琨突然明白了倏忽之意!
倏忽已化作升腾的光芒,缓慢上升,即将归入天脉,萧琨又推了下项弦,说:
斗转星移,夜幕升起。
倏忽又道:“正是如此。每一世里,你都注定了将彻底消失。或是入魔,转生为天魔被智慧剑斩杀;或是为心灯献祭,没有多大区别。
萧琨躬身,一阵天旋地转,说:“我的存在本无意义。”
项弦被气笑了,伸手揪萧琨衣领,萧琨躲避几下,被他抓住了,躲不开项弦直视的目光,只得与他对视。
“景翩歌令你将宿命之轮寻回,归入地渊,其后,便将抹去一切宿命之轮所产生的变数。”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儿,萧琨轻轻推了下项弦,说:“至少等它把话说完。”
“过去不确定,未来也不确定。”萧琨颤声道,“假若我成功,将宿命之轮交回到父亲手中,我将……”
“不想听!”项弦真的生气了,转身走出亭外。
“现在,你还要去做么?”倏忽淡淡道,“走向虚无,亲手结束自己的一切。”
萧琨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项弦虽已离开,却时时注意着亭内的动向,见萧琨发病便马上前来,喝道:“萧琨!”
萧琨:“凤儿!!”
“这一世,想必你最后也将选择与心灯相合,燃起内丹,在千万人面前,化作创世的幽冥炉火,抱剑重铸,令神兵、幽火、心灯一体,让他带着剑,前去斩杀魔王。”
萧琨剧烈咳嗽,项弦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凝视他靛蓝色的双目。
阳光已转向山峦最深处,阴影转来,群鸟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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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琨:“认真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