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走得快，一眨眼的工夫，他走到小路尽头，桓昱跑得气喘吁吁，脸颊通红，呼出的白气让他鼻尖模糊在周迟视线里。

周迟低声骂了句，嘴里叼着烟，说话含糊，他嫌冷，没用手掸烟灰，眯着眼睛咬着烟尾抖了抖。

“操。”

周迟眉头紧锁，像是生怕他要开口，桓昱放下萝卜，在衣服上擦了擦水，“哥，我送你。”

“一会儿。”

桓昱想解释自己不是博取同情，可是刚张嘴，周迟已经转身迈开步子。

周迟越过他，大步往门口走，桓昱跑屋里换了双鞋，扯了条围巾，赶紧跟上去。

“你舅舅在的时候，总说起你，说你小时候在这住。”

这么看着，周迟心里那股焦躁劲上来，一秒也待不下去，站起来偏过头，说不吃了，要赶车回去。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着是好心，周迟能不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他挑眉，薄唇抿着轻笑，脸上难训嚣张的玩味。

“不用。”

桓昱看过去，他本就话少，这几天情绪低靡，更没什么话要说，他又看了看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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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风大，话里的尾音一吹就散，留下孤零零的桓昱，他站在泥泞小路，看着周迟快步走远。

爸爸过世了，他也没有变成孤儿，他还有周迟这个哥哥。

“怎么走这么着急？路上都上冻了，不一定有进城的车，你就在这留一夜吧。”

“我用不上。”周迟拒绝干脆，他实在懒得周旋，“我顾不上你，你别跟着我了，赶紧回去吧。”

“比桓昱小点。”

周迟不搭腔，看了旁边低头不语的人，像是做错了天大的事，他使唤道：“去后面给我拔个萝卜吃。”

“哥，你戴着这个。”桓昱把围巾递给他，“新的，我爸给我买的，我还没戴过。”

去县城的大巴点，距离村子有一段路，天色暗下来，雾气正腾在水泥路上，看不清尽头的景象。

有人朝他这边使了使眼色，随后开口，“小迟什么时候走？”

“哥，我不是”

“这么说起来，当时也就和桓昱差不多吧？”

周迟看着那只手，关节上大大小小的冻疮，沾着寒冬刺骨的冷水，冻得红彤彤的。

周迟掐灭烟出去，桓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刚刚那几个刷碗的人，正好谈及桓昱的去处问题，几个人眼神躲闪，各说难处，周迟听她们嘀嘀咕咕，心里烦躁，拧着眉一声不吭。

桓昱乖顺点头，没多会儿，就听到拖鞋拖沓声，他拎着一个萝卜，外皮泥土洗得干干净净，递给周迟。

“桓昱，留你哥在这睡一晚。”有人站起来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