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道，“别跟我提孩子的事。”

她的日子也是最宽松的，因为爹给了宅子给了田庄，日常里还给钱给东西。她不用像别的妇人那样，为家里的柴米油盐发愁。

赵禁城叹气：“生女儿就是这点不好，她就是功夫再好，生孩子也是鬼门关。”

大家都羡慕她的。

沈缇没有回答。

在这个阶层里，没有人客气疏离地看不起她，还常常羡慕她穿她们舍不得买的衣料，常有新首饰，应季新上市的果子价格还贵着，她说吃了就吃了，一个人能吃掉一大盘，也不用为着分给谁留给谁舍不得吃。

“她不想嫁，就这么简单。”

天长或日久，偶然或必然，人生之不可控谁知道呢。但若连目标都没有，愿望又哪有实现的一日。

一言为定。

“但拒绝赵卫章，的确是她自己的选择。”

交往的都是高长树同僚人家的妻子，或者左近的邻居。大家的日子都差不多水平。

沉默得可怕。

“那你想做什么呢？”沈大人开了嘲讽，“总不是等她和赵卫章断了，再把她接回来吧。”

早不是青涩倔强心思简单的少年了。

赵青发现，自从分出来单过之后，日子反而好过了起来。

这和“执拗”或“倔强”是不同的。

他的目光淡然而坚定，再不会为父亲所影响，再不会动摇半分。

赵禁城今年却跟她提了孩子的事。

“从前大娘小，我恐娶了后娘薄待了她。”

赵青回家看爹的时候，眉间都舒展了，人也平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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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莳道：“谁说不是呢。”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在意外物，只坚定本心。

幸福感或者不幸感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有时候完全是对比出来的。

沈大人愕然。

有点没法相信。

“她是个人，她有她的想法，她有她的选择。”沈缇道，“很多时候，她选的不一定是她真正想选的，也可能只是趋利避害，应势而为。”

“那时候也没什么钱，到后来做了王府侍卫统领才有了一些薄产，便想着不生别的孩子，都给她。”

“只是沈跻云，你——有这个本事吗？”

纵路漫漫，也要走下去，才可能到达彼岸。

他是很欣赏殷莳的。

而在这些人家里，她是最好的。她有个厉害的娘家爹。

沈缇却沉默了。

他只深深一揖，道：“多谢父亲。”

瞅着赵禁城和城外那个，似乎也没有要嫁娶的意思，终于也放下了。

“如此，过往的一切我来承担。我来当那个拆散你们的恶人。成就你们二人一段破镜重圆的佳话。”

三月里，又有了喜讯，她有身子了。

“人，总有自己想做的和不想做的事。”

赵禁城跟殷莳说了这个消息。殷莳恭喜了他，却见他眉间并没有喜意：“怎么不高兴呢？”

从一开始，殷莳就严格避孕了。

父亲终于在这种目光中败了下来。

“给她八抬大轿，三媒六聘。”

“行。”沈大人道，“那你就慢慢等。我也不迫你。”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对上了沈缇的眼睛，却说不下去。

“你若有本事，便将莳娘重新娶回来。”

只这次，他不能理解殷莳的选择。

“可如今，我产业不是从前能比了。便是生十个孩子，也能让他们都过上富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