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年两套头面风雨无阻，沈缇真的遵守了与殷莳的约定，不打扰她，连一封信都没有。

吴箐难受死了。

沈夫人如何不知道呢，她和江家、吴家都熟识的。

主印的官员全被处死了。

沈大人作为通政使，其实可以选择把这份奏章弹压下去，或者直接打回去。

吴箐官宦世家出身，也不是不懂。但血缘亲近的亲人死了，痛苦难受也是真的。

羡慕，恨不得以身相代，也大干一场，惊天动地，轰轰烈烈，青史留名。

合上奏折，一场彻查和清洗便开始了，伴着许多人的丢乌纱，甚至掉脑袋。

殷莳想了两天，去了沈家。

他只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名字淹没在历史中的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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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缇的家书是可以跟着奏折一起走官驿的，路上不出问题的话，十日可达。

但像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进入名臣列传，成为被后世敬仰的人。

娘家痛失亲人。

“也不许与人谈这个事。”

只能安静任她哭，把情绪发泄出来。

这种根本无法安慰。

“我、我难受死了！”

殷莳知道，当沈缇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他一定明白的。

殷莳问沈夫人：“姑姑，最近可有跻云的信吗？”

还不能说，不能怨。

“不过，沈跻云活该。”她说。

所以皇帝赞叹，沈跻云还是那个沈跻云。

“没事。”殷莳说。

“他活该。”

殷莳来过这么多次，从来没问过沈缇的信。

待离开的时候，吴箐眼睛红红，还给她道歉。

殷莳道：“吴姐姐的二叔判了斩刑。”

吴箐大哭：“沈跻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跟谁有仇！”

“我在江家不能哭。”

沈夫人惊疑不定：“你怎么忽然……”

殷莳抬起眼。

她也知道这其实不关殷莳什么事。殷莳都从沈家和离出来三年多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亲自做了摘要，将这份奏章递到了皇帝的案头。

就算她还是沈跻云的妻子，沈家的少夫人，这些官场上的事也由不得她说话插手的。

如今，江家无事，吴家根本不敢登门。

吴箐就是想找个地方哭一哭，憋的太难受了。

吴箐的二叔被处死了。

违背了官场的潜规则，不和光同尘，打破了现有的局面的人，势必要顶着巨大的压力。

副手以下的官员和吏员，先受杖刑一百，然后发配充军。很多人根本熬不过这一百杖。

殷莳只看着她。

吴箐说：“大家都恨死他了。人人避之如鬼。”

殷莳理解，但无法安慰。

赞叹，遗憾不是自己。

她道：“我最难受的是什么。我二叔死了，宇极在赞叹沈跻云。”

沈夫人懂了，叹气：“你知道了呀。”

他仍然选择这么做。

但亲生儿子犀利的笔锋实在令他骄傲。

沈大人挣扎很久，终不忍折断儿子的羽翼，让他成为一个和自己一样稳妥踏实的官场老客。

因他真的有罪，皇帝亲自定的死罪。

江家站得很稳，在皇帝这一队里，安全上岸。

吴箐又落了眼泪。

官场叛徒。

这时候已经是六月。

皇帝读完，道了句“沈跻云依然是那个沈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