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温柔，小乞丐想着，自己似是许久没有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了。

“不。我要跟着你一起要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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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离家出走的少年郎多了，大部分前脚踏出正门浩然正气一身，后脚灰溜溜钻狗洞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玩什么闯荡江湖的破戏码。坊间戏文唬人，惹的年年流落一批少年郎，身无分文，风餐露宿，任人欺侮，这般久了，磨平了心智，可仍是阻挡不了来年又是新的一批少年郎。

“你跟着我干嘛？我又没偷你东西。”

小乞丐叫那“巨狮”吼怕了，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倾去，胳膊在空中抡了好几个大圈，也没能阻挡自己将要哐当一声摔个狗吃屎。

他抬了抬斗笠，隔着朦胧的纱帐看着面前的小乞丐，伸出了手。

“回去罢，该有人寻不见你着急了。”

小乞丐心想：坏了坏了，不如摔个屁股蹲算了，这般被他抱在怀里，倒是更丢人。

他倒是不怕高，可却偏偏怕这狗。自幼时被这东西咬过一次，每每见了，都是避而不及礼让三分的。

“哈？”小乞丐只觉荒唐，翘起了二郎腿，就这般坐在高墙之上，托着下巴看他。面前那人虽是瞧不见面容，举手投足间却显得气度不凡，他说不上来，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哪来的小贼！”院内一老伯高声大喝，没等那小乞丐转头去看，却见一条狮子似的大黄狗冲出来，朝着院墙就是一扑，吠声不止。

江湖代代稚子出。

斗笠纱帐后，那张俊美面容嘴角扬起，一双桃花眼眸光流转。

一串铜钱拎到了小贩面前，他的怒气霎时消失不见，连忙换上一副笑脸。

完了，丢人丢大了。

清风一阵，墙下那侠士守株了许久，就等这么个兔子撞上来，大步一跨，足下沿墙一点，凌空跳到半空，将他接了个满怀。

小贩心虚，那签子擦着脚趾缝而过，拔出都不见血。他偷偷将签子丢去一旁，笑道：“多谢这位公子。”

“危险，下来。”

说着，小乞丐撑起身，展开双臂，晃晃悠悠地在高墙上来回乱窜，好像下一秒就能叫风给吹下来。

“放……多

“我不下，你有本事，就上来抓我。没有本事，我自己就跑咯。”

“诶！！！”

灰衣侠士顺着他来回乱跑的方向快走了几步。

“不是公子。”

来人一身素净灰衣，头戴斗笠，一双手白皙修长，细皮嫩肉的，即便看不见来人面容，那小贩也立刻感知到来者气宇不凡，且出手阔绰。虽说腰间别了把剑像那么回事的，料想是哪家纨绔子弟玩什么闯荡江湖的过家家游戏罢了。

只大手落在他肩膀。

灰衣侠士踮起脚张望着那小乞丐离开的方向，一路尾随，走着走着竟走到了个死巷口，空无一人。

“去看大夫包扎一下吧。”

“你没有钱跟着我干嘛，难不成眼拙成这样，挑个乞丐打劫？”

眼前这个，不过也是其中一个罢了。

他心中失落，正欲离开，头顶上方传来了声音。

斗笠下的那人释然笑了，只觉浑身轻快。“我没有钱，今夜也没有睡的地方。”

“不是公子。”他重复一遍，继而笑道：“是侠士。”

微风吹动斗笠，露出他那棱角分明的下巴，不近人情似的锋利，可却在他一笑间，霎时柔和了下来。

是浑身轻快，那单薄的身子跑着追来没听到一丁点儿铜钱叮当响声，小乞丐当即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