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问，双双忽的哑巴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答她：“就……那个不懂事的，我也不认识……谁知道他是……”

地动不断，祭坛尽灭，那几个壮汉见主子已经撤了，便也一下散开，消失于地城了。

刀锈了就要扔，刀断了就是死，刀想成人，更是荒唐的笑话。

她的声音也好似从遥远高空传来：“南行翠河，春暖花开。去找寻尸迹吧。”

“双双——”

顾言心道：不好不好，该不会直接在这里埋了吧。面上神色还是丝毫不显慌张，满脸写着“末将誓死带殿下逃出去”的忠心。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自出生睁眼以来，没人告诉过她。可有人告诉她了，她就再也没法当一把无情刃了，没法再手起刀落，那一双双不甘心含恨而亡的眼睛烙印进了每一个噩梦里。

再有片刻，地城尽覆，谁也逃不出这里。常来鼠市的常客们知道这个规矩，眼下一个殿下一个将军确实一点也不晓得，顾言还在无头苍蝇似的带着身后二人乱跑，刚刚瞥见的几个出口竟一瞬全都消失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一双漆黑眸子坚定地直视澜姬怒意双眼：“澜姬，我没疯，我的眼光更没错，总有一天，他会站在灵泽国的顶端，带着他的子民们，开万世之福，享太平祥乐。百姓安康，年年春节，灵泽上空会燃起最耀眼烟花。他们会知道对错之分，而不是像我一样。”

恰逢此时，身后木门猛烈颤动，一柄银剑从木门缝隙直直刺入，门缝里溜进来一句急切怒吼，接连几声，喊着的始终是一个名字。

可那时就偏偏有个人，捧着她受伤的手轻轻拭去血迹，双眼镇定的告诉自己：“你不是笑话。”

双双闻声回头，再转回时，澜姬身影没入长廊，闪着碎光的长纱拖地而走，宛若流淌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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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花太子吧？”澜姬笑吟吟地看着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那个十年前给洛伊尔勾走魂了的狐狸精，怎么，这些年一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他敢派你来送死套我话？洛伊尔，你看男人的眼光真差啊。”

顾言一边周旋，一边望着二人身影，终于见人，急道：“殿下！这里！”抬手一挥，屏退身边几个壮汉。

北侯川忽地意识到自己攥得太紧了，忙松了松，却还是不放开。

“澜姬，你听我说。”双双没起身，急跪着爬去她跟前。“我们按照规矩来，百箭已过，没有反悔的道理，若是谁让你不快了，我和你道歉，但规矩总得守吧，你得……”

她没疯。十年前的自己才是彻彻底底的疯子，视人命如鸿毛，跟着青衣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是，从没把自己当成个人看，只是他们青衣乌的一把刀罢了。

没等双双明白是个什么意思，澜姬身影便已消失不见，紧接着，木门叫人一脚踹破，屋内吊着的几盏小豆灯摇摇晃晃，那人迎着屋内颤动火光而来。

双双叹了口气，垂头低声道：“澜姬，你相信我。”

见她慌张这般，澜姬托起下巴向前驻着看他，一副妖娆面容笑意浮现，眼角弯下，心情极好的打断她：“谁？”

气的人，但我讨厌莽夫。”

下一瞬，这摇摆不停的光猛地一倾，骤然落地，火舌窜起。

双双倒吸一口凉气，只觉那只手腕叫他攥的要断了，忍着呲牙咧嘴轻拍了拍北侯川的手臂：“跟我来。”

澜姬不答，喘着粗气看她。

澜姬不想听完，一脚踢在她肩膀上，见她躲也不躲更是来气：“我不管那花太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十年前你敢装死跑了，十年后你上祭坛下赌注，和花太子配合演戏耍我，现在又当着我的面质问赤乌国内情，洛伊尔，是你疯了还是你当我傻啊？”

说罢，眼睛带钩似地在她脸上剜过。

可光有忠心有个屁用了，再转下去连着这份耿耿忠心一并入土了。

北侯川一脚刚站定，眉头没等舒展开，见眼下情况，二话不说拉起双双手腕就走，满肚子焦心的话想一吐为快，却还是活生生吞了下去，一路无言。

刀不会做梦，人会。

“不，不是！，澜姬你听我说，我总有种预感，金乌碎车这事是个开头，为什么偏偏在太子游行这个这时候做了个大动静示威，灵泽国里到底有多少赤乌人？他们来干什么？要破坏二十年来的和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