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目光专注而眷恋地停留在这些画上。

芊芊安静了一会儿，抬步朝他走去，每走一步，少年的不安就在加深。

她忽然想起当初她在他怀里睁开眼，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是他……哭了吗？

三岁，“白龙脊”拜师学艺，草鬼婆抚着小小女孩的头顶，眼里是满意和欣慰。

“这位郎君你生得真好看。你能对我笑一下吗？”

橘黄色的火焰，舔舐上她惨白的足趾。

作为奖励，舅舅亲手给她扎了一座藤萝床，还在四周缠上桃花，附赠一只长着棕色毛发的幼崽，梦中的那头猛犸象，她为它取名“大块头”。

芊芊笑着摇了摇头，视线转向下一个画面，逛灯会。

天意的安排和奇迹的降临。

忽然，芊芊的目光被他手里的东西所吸引。

少女身着浅蓝色裙子，从十丈高台意外坠落，裙摆随风飘动，看上去极为惊险。

衣袂纠缠，四目相对，满天飞花，随风飘扬。

自那以后，纯白的少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爱穿蓝色裙子，佩戴满身银饰的少女。

手指抚过这些痕迹，仿佛能感受到当时那个少年的心情。

十一岁十二岁十三岁……项微与不告而别，巫羡云同她大吵一架，金风叛逃。

画面中，阿母身穿南照王族的华袍，身影显得无比神圣和庄严，她将碧绿色的蛊种，放进少女的口中。

她的生平。

路边，买下一个瘦弱的孩子，项微与。自此他作为她的仆人，为她提灯开路，同年的风雪中，救下了一对走投无路的兄妹。

十六岁，大火在她周身燃起。

“不要道歉，”芊芊转过头，重新打量这些色彩斑斓的壁画，说，“你的画作，它们很美，我很感激你记录下这一切，兄君。”

接下来……

那一天她驯服了碧莹和绒球。

不远处，白衣郎君骑马而来，马儿前蹄抬起，鬃毛飞扬，周围环绕着飘动的梨花。他衣袖宽大，如那飘动的流云。

僵硬，带着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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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躺在他的怀抱里，既不恐惧也羞涩，反而手掌合十，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握着一支画笔，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陶瓷色盘。

他试图解释，但芊芊打断了他的话。

接下来的画面，是八岁的她站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周围环绕着各种毒虫，蛇、蝎、蜘蛛等，它们似乎被她的血所吸引，却不敢靠近。

浑身纯白的少女，眼眸轻合，温顺安静得像是睡着一般，双手捧着一个纯银的葫芦，放在靠近心口的地方。

下一个画面，是阿母突然出现，将她从火海中救出。

火焰之上，点点斑驳，像是泪痕。

画面描绘了她的幼年。

等她站在少年面前，他的耳廓还有脖颈，已经完全变成了赤红之色。

壁画继续展开。

“对不起……我……我只是……”

她难以想象兄君绘制这一幕时，是怎样的心情。

里面有朱砂、石青、墨，以及加入茜草根的染料，其余凹槽里盛放着金箔银箔。

他脚边的空地上，还有一桶清漆，显然是跟这满墙的壁画有关。

“你……你都看到了吗？”

没错，这些壁画，记录的是她。

靠近墙壁最里侧的应该是第一幅，色彩有些斑驳脱落，正因如此，兄君才会用颜料补画的吧。

她爱笑也爱闹，常常把红衣少年逗得面红耳赤，又咯咯笑着扬长而去。

深夜，月光洒落天地，高台和楼阁装饰着繁复的莲花纹，屋檐翘起，一座巍峨的高台伫立其中。

下一幕，他把她接到怀里。

芊芊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