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段无思自己知道，他本来要说的不是这个。

“哦——倒是你这同伴，驯马手段了得，勉强能带回去见一见，不过那也得绑着去……”

好像是为了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肢体接触才有的这种反应？

段无思却瞬间抬头，并且在循声望去的这个动作中完成了从茫然羞耻甚至有点软到冰冷狠厉的眼神转换。

没有原因的，他想，他有点喜欢这一刻，喜欢这一个仿佛被无限延长的对视的瞬间。

几乎整个骆队的人都抖了一下。

说到这，他还特意用挑衅的眼神去看段无思。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粗犷蛮横的声音。

烈沙打了个响鼻，在原地踢踏踢踏。

不然呢？不屈服，就去死。

洛飞羽表情不变，也没说话。

“惊羽君……可愿与我同骑？”

风吹沙砾，发出细碎的响动，好似某种乐曲伴奏。

可惜段无思压根没搭理他，段无思在看洛飞羽握在自己臂上的手。

“少侠方才好生潇洒，大家都看呆了。”

大将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染血的铁甲，抽出腰侧宝刀，咧嘴：“马留下，你们就能留下。”

却见洛飞羽面无表情，神色是少有的冷肃。

他知道洛飞羽只是在单纯地夸一夸他，他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其实还有一点距离。

算了，反正都已经说了。

语毕，将军的头颅炸成一朵血花。

他、他是为了什么做这种事来着？

这个声音让他回忆起前世的同骑，也回忆起这一世，钟府酒后，洛飞羽抱他走的那一段路。

全场寂静。

这样既能将烈沙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名正言顺地混进王宫，方便施展下一步的计划，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怎么会这样……真的会这样……

就看这将军会不会配合了。

段无思只觉得身后一暖，属于洛飞羽的温度快速靠近，几乎要和自己后心贴在一起。

“亲自？”

洛飞羽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一时没说话。

……早知道就不那么说了。

洛飞羽轻轻握住段无思手臂，止住他的动作，道：“且慢，倘若我们想借这个机会，亲自带它见一见北漠王，将军觉得如何？”

可是，不对……

他们噤若寒蝉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洛飞羽和段无思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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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他看见洛飞羽对他笑的时候，原本毫无杂念的内心响起了一个难以忽视的声音。

他说：“既然如此，便请上路吧。”

然而，下一刻，洛飞羽的手就松开了。

“自然。”随即翻身上马。

对面人听了放声大笑：“区区外来者，哪里配见我们尊贵的北漠王？”

……也不对吧，这种确认方法也太蠢了，段无思乱七八糟地想，我怎么又干这种蠢事。

那他对洛飞羽——

段无思自欺欺人地低了低头，好像低了头，洛飞羽就不会注意到他耳尖发红一样。

段无思盯着人傻笑了好一会，才清了清嗓子，状似随意地开口：

洛飞羽挑了挑眉。

段无思感觉自己耳朵有发热的趋势了。

与此同时，还有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

“同骑”。

在场人神色各异, 却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恰好，骆队里的其他人也没发出声音。

这听上去只是对同伴的无心之言，毕竟他离队前就问过洛飞羽是否想骑马，回来之后确认邀请不过是顺便的事。

段无思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总之，就是那一刹的晃神，他原本要说的“马送给你”便变成了同骑邀请。

段无思看着洛飞羽完全摊开的手掌，心知对方刚才应该是甩了暗器出去。

段无思指尖一抖，瞬间失语。

“你们两个，外面来的？”

段无思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回头去看身后人。

这时候，他身上那种阴郁奇诡的感觉消失殆尽了，眼角眉梢尽是属于十七八岁人的少年意气，显得这里不像黄沙漫漫的大漠，更像侠客打马而过的江南。

他压根不知道段无思的手已经握上剑柄，尚且兀自耀武扬威着，似乎拿稳了这两个外地人会像北漠其他普通百姓一样屈服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