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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河,他们就在浏河边上安营扎帐,点了篝火取暖。

阿宝被安插在第17师的运输队,归王队长管。蕴薇回到后方的医疗组,护理伤员,也被别人护理。

蕴薇却把脸深埋在他肩膀上,无声制止了他。

她问:“阿宝,都停战了为什么还在打?”

阿宝也没再说话。

一面走着,肩膀是烫的,腰也是烫的,他自己的面颊也烧起来,再走到后来,连肩膀也湿了。

有一个水壶,起先他怕她顾忌,蕴薇却仿佛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她清醒的时候,很自然地接过水壶,为了节省水,只是小口抿着,喝完之后又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她,笑了笑:“打赢了,官老爷怕丢乌纱帽,喊停。打回去,又说我们惹事。”

阿宝怔愣在原地,活像被人抽了一记耳光,但他沉默片刻,立即改换了一种语言。

蕴薇靠在石头上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发现,他的灰头发像一团脏了的雪。

阿宝把她在一块石头上放下来,说了声:“别哭了。我去弄布。”便朝那几个人走去。

阿宝走到那几个人跟前,从身上掏出一个日军牛肉罐头,指指那堆干净的布料,她听见阿宝开口,先用的他平时惯用的上海话,问他们能不能交换,对方不理,看看他满身的血,又看了看他的脸,最后目光黏在他头发上,笑着说了一个简短的词。

每天都是急行军,一面还要提防日军偷袭,从天蒙蒙亮就开始行军,直走到天黑,沿途经过宝山,穿过嘉定,向太仓方向推进。几乎没有一刻能停顿喘息的时候。

两个人靠着一棵被炸得只剩半截的枯树,掰着干硬的军用面饼小口咀嚼着,吃着吃着,听到远处零星炮火声,她的眼神突然茫然起来。

她说:“那为什么我们就要乖乖听话撤退,不干脆和他们拼了?”



阿宝又背起她,接着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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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太仓地区的那天,浏河的主桥梁已被炸毁,需要蹚水过河,所有人胸口以下泡在三月份仍然刺骨的河水里,冻得四肢几乎失去知觉。许多伤员被担架抬过去,医疗队的人把药品和绷带高高举过头顶,生怕被水打湿。

蕴薇听不懂什么意思,但能听出来那是俄语。

身旁的几名战友笑笑,知趣地走开。

这是撤退的军队烧军旗发出的烟,大部队不远了。

不知不觉,蕴藻浜在跟前了,泥滩上,几个白俄难民正用刺刀挑开日军棉衣抠里头的棉絮,一旁堆着整理出的布料和物品。

这无暇他顾的日子里,蕴薇头部的创口倒是一点点愈合了。

夜幕降临时,他们同时看见,不远处的夜空中飘着一缕暗色的烟。

阿宝捡完布料直起身子,看着他们又说了一句什么,自己从那堆布料里又拿了两块,比了个手势,走回到她身边。

他默默背她,她默默伏在他背上。不知怎么。两个人仿佛都成了哑巴。

他回:“纸上协议能管得住日本人的枪口?”

蕴薇望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递给他。

有个人一把抢过牛肉罐头,随手扔来几块布料,阿宝弯腰去捡时,另一个白俄人拔出剪刀指着他的头发,“喀嚓喀嚓”空剪。

阿宝被分配到运输队的一处篝火旁,正烤着火,背脊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一回头,发现竟是蕴薇,他有些诧异,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

*****

蕴薇盯着远处没有说话,眼皮又一点点阖下来。

蕴薇其实有点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接过布料,只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什么也没问。

有个午后,他背着她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后腰湿了一块,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血,还是温热的,他一惊,以为她哪里有他没注意到的伤口,想把她放下来仔细查看。

那群白俄人一齐哄笑起来,其中一个甚至伸手拽了拽阿宝的灰头发,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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