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点点头：“理解的。半个故乡嘛。”

蕴薇放下银匙，垂下眼帘，面孔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忧郁：“那时候，祖母去世了。我父亲在上海做生意，只能把我带到身边抚养。”

蕴薇搁下咖啡杯，动作放得很轻，但杯子碰到瓷碟，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阿宝顿了一下说：“对不起。”

蕴薇略微皱了下眉。

阿宝笑了笑，解释道：“这里住了好几家印度人，这味道散不掉了。”

蕴薇抬手轻轻遮了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垂头轻笑：“这么说起来的话，好像还真是。”

再接着走，依然无话。

她回过身来看着他们笑道：“说起来，你们两位还真是有缘分呢。都是混血。樱子老师的父亲是日本人，阿宝君的母亲是俄国人。”

蕴薇微微欠身，用日语轻声说：“上次匆忙，失礼了。”

蕴薇怔了一下，还是轻轻地一点头。

阿宝瞥了一眼，那几个人的面前没有咖啡，神情警惕。

店内的留声机播放着轻柔的日本歌谣，蕴薇小口抿着咖啡，眼睛在咖啡馆角落里一桌人身上掠过。

是藏青直筒裙，齐耳短发用发卡拢着半边。

阿宝还是看着她：“在上海这样的地方，混血倒是不算太特别。”

路过汇中饭店门口的日军检查点，前面排着长队，中国人一个个摘帽鞠躬后才被放行，如果被认为可疑，还要拉到一边去，单独查证件、搜身。

他看了看窗外，站起身来：“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山田太太离开之后，剩下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反而一时无话。

阿宝喝了一口没加糖的咖啡：“樱子老师为什么会来上海呢？”

阿宝径直朝检查点走去，蕴薇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斜后方，那个日本宪兵看了一眼他的脸，立即恭敬地点头，对两人挥手示意通过。

山田太太在边上满意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位还挺聊得来的呢。看来不用我操心了。”

蕴薇笑着摇头：“抱歉。我只是忽然想起有十多年没回山梨了，有些怀念而已。”

咖啡端上来了，蕴薇像是没有察觉他的目光，用银匙加了方糖轻轻地搅拌：“那么，阿宝君去过俄国吗？我是在山梨乡下长大的。”

她说着，就笑着拿起手提袋站起身来：“那我就不在这里做电灯泡了，让你们两个人好好了解一下。阿宝君，记得送樱子老师回家哦。”

到二楼，他开门，侧身让她先进，伸手拧开了电灯开关，顺手又关了门，再回过身，却看蕴薇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直视他。

阿宝在路口停下脚步，开口问：“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都没怎么回过神来，嘴唇已经贴在了一起，身体都哆嗦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从她嘴唇咬到脖颈，她的衬衫领口被他扯了开来，她从他的头一路往下胡乱地摸，他掀了她的裙子，就跪在那狭窄的玄关，扶着墙

三人重新落座，山田太太招呼服务生：“来三杯咖啡。”

阿宝看着她的脸：“很高兴认识你，樱子老师。”

她点了点头。

一踏进那集体公寓的楼道里，又是熟悉的咖喱味。

山田太太笑道：“阿宝君来了！樱子老师，你们之前在学校见过面，不过，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话呢。”

他们步出咖啡馆，四月末的南京路，阳光有些刺眼，行人步履匆匆，有人已经打起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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