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锦让她哭了一阵，这才上前，用一张干净的白布盖住了沈芜瑜的脸。

沈莲岫撕心裂肺叫了一声之后，差点瘫坐在地，周临锦扶住了她。

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工夫，惠王就已近弥留，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芜瑜，似乎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而看着那些昔日的亲信们，竟也因心思各异无一人敢上前，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什么都已经徒劳了。

天边尽头，飞鸟从湛蓝的空中掠过，朝着远方一路飞去。

他最后只从齿间挤出短短几个字：“你为什么……”

这时惠王身边的人才惊觉不对，想要上前护驾，然而一旁的沈芜瑜却一下子按住已经性命垂危的惠王，冷冷对着要上前的来人道：“放下刀剑，不许动手，否则我就把他推下去！”

沈莲岫原本还存着沈芜瑜万一没有摔死的心，然而等她自己抖着手上去摸她的脉搏，从手腕摸到脖颈，一动都不动，才知道妹妹是彻底没了。

可是沈芜瑜已经永远都不能开口回答她的问题了。

划开他的手掌，将他几根手指连根削落，斜下直直刺入他的心口。

“妹妹！”

见他过来，她只回过头，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这让本就犹豫的众人，愈发迟疑。

不知何时，天已经放了晴，仿佛新的一日才刚刚开始。

沈莲岫合上沈芜瑜半张着的眼，又摩挲了两下她冰冷的脸颊，喃喃道：“惠王都要死了，你为何要这么做呢？你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为什么要那么傻呢？”

至于周临锦，她再见到他，已经是为沈芜瑜、沈冀和陈氏一同出丧之后。

也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只见她便离开扑住惠王，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朝着下面坠落。

而就在他们心思纷纭时，周临锦对他们道：“城楼下大军临城，他们都是我父亲的旧部，只要我一声令下便会攻城，尔等不想死，便速速投降，我饶你们一命。”

扶持惠王的儿子上位？哪个儿子呢？

周临锦下令开了城门，先将惠王和沈芜瑜的尸身抬入城，顺便让勤王的援军进城收拾残局，将城中的惠王部下尽数抓捕。

没等他说完，沈芜瑜便打断他：“我恨你。”

沈莲岫最先回过神，她最先扑过去看，然而早已经来不及。

夜间周临锦回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安歇，只是坐在窗台下发呆。

沈莲岫抬头，怔怔地看着周临锦。

周

周临锦抱住她，按住她的头转向自己怀中，不再让她去看。

原本便没有止住的泪水，此刻从沈莲岫的脸上簌簌而下，她想隔着白布再去摸摸妹妹的脸，但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当初诚国公府一夕剧变，虽然不过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但里面已经破败荒芜的不像样子，也不能住人，沈莲岫便暂时停留在惠王为沈芜瑜置办的那座宅子里。

之后数日，因沈芜瑜之死，沈莲岫心里很不好过，便有些抑郁消沉，只是勉强撑着为沈芜瑜办了丧事，又找到了沈冀和陈氏的尸骨，将他们三人安葬在了一块儿。

听着她的低泣，他轻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惠王心口的血如喷泉般涌出，他的侍从既因为沈芜瑜的话不敢上前，也立刻开始思考，惠王已经没有救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临锦让人将沈芜瑜的尸首抬到了沈莲岫面前。

经过惠王的血洗，先帝的血脉已经断绝，就连宗亲也伤亡甚重，就算惠王已死，他身边的人也皆已伏法，但朝堂仍旧动荡，眼下只能赶紧从宗室旁支中选了一位新帝承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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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惠王已经彻底殒命，那些亲信自然也没了主心骨，援军又眼看着要入城，他们甚至来不及去看惠王，便都纷纷四散逃命，本就是乌合之众，一朝溃散也在情理之中。

“阿圆，她已经去了，”周临锦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让她好好走。”

沈莲岫下意识地抓了一下他的手，似是不让他动沈芜瑜，结果反被周临锦制住。

他感到她的手臂紧紧攀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