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柴蘅虽然两年没有回来，但屋子里的陈设半点都没有变。殷玉祯知道柴蘅喜欢刻木头，还特地把她小时候刻的玩的木雕挨个摆成一排排放在窗户前。被褥床单也每隔几日就会有仆人清洗。

“走？”

“我说备马！”

杨衍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的十几年，除了去永州那一回她不在以外，其他的时候她几乎都是在他身边的。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她也曾经逼着他喜欢她，如今他开始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了，可她就这么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等到醒来的时候，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拿着一把剑站在她的面前，十分恭敬地叫着“师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杨衍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突然想到昨日他离开别苑的时候，柴蘅就坐在厅堂的那个凳子前，静静地看着他，一直目送着他离开。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要跟靖王夫妇回去的准备，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还骗他，骗他说她不会走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

她会像以前一样爱他么？

“日子离了谁都能过，我也不是一定要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杨衍敛了敛眸，将掌心里的碎瓷片松开，似是随意地开口。

“走了就走了吧。”

柴蘅一大早便跟着师父师娘上了离京的马车，昨日师兄前来看他们，问她临走前要不要同杨衍说清楚，告诉他自己是要走的，被柴蘅拒绝了。

手边的杯盏被瞬间捏碎，破碎的瓷片划破掌心，汩汩的鲜血流下来。

“这一路上，我瞧你都没有睡好觉，现在回来了，可得好好睡一睡。”

周九赶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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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九的这一跪让杨衍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下来，没错，把她拦回来又能怎样呢？

柴蘅从前是山门里年纪最小的，殷玉祯跟靖王也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养。柴蘅走后，他们又收了两个小徒弟。大一点的叫七水，是个女娃，稍小一点的叫六石，是个男娃。

他们都是山里桂婶的孩子，桂婶的丈夫因为前朝那一场政变断了腿，前两年的时候熬不住撒手人寰。芙蓉山里的这群人身份又特殊，平日里面只能靠做点小生意，采一点山里的药材或是蘑菇下山去卖，会用弓箭的则平日里靠打猎为生。

他们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好像就没有好好说过再见。那时候闹得不可开交，很是难看。

“备马！”杨衍额头青筋一阵直跳，对着周九道。

“那大人您先一个人待会儿，我先去忙。”

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就更加没有必要说再见了。说了反而徒增烦恼。

可至少她还在他的身边。

打探还好，一打探才发现，是柴蘅在前几日就把这宅子给卖出去了。

从京城到芙蓉山，路途遥远，一路上马车都在颠簸。因为中途车轮坏了两次，导致车夫不得不停下来，到达芙蓉山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那必然是不会。

周九：“我今日去给老侯爷送东西，发现别苑被夫人卖了。刚刚去驿站也打听过了，今日一早靖王夫妇也离开了，夫人想必是跟着他们一道乘的马车，现在应该在回芙蓉山的路上。”

周九看杨衍说的轻松，却也知道这条所谓放下的路，并不好走。但能阻拦住他去追柴蘅，在周九看来，已经是功德一件。

周九死活没有听，只是突然跪了下来，“恕属下难以从命，夫人铁了心要走，您把她拦回来又能怎样呢？无非是两两生厌，终成怨偶。”

“不行。夫人走是因为她想走，您把她强行拽回来，她只会恨您。”周九旁观者清，知道不能看着杨衍一错再错下去。

听到这个字，杨衍没有反应过来。

柴蘅确实困得厉害，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殷玉祯见柴蘅被颠簸的脸色蜡黄，心疼得不得了，一下马车，就领着柴蘅回了她从前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