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和安卡伊尔在此前没有见过面的日子里，又怎么不算是神交已久？

侍者们战战兢兢地收拾了长桌上的残局，入夜后风变得更大了，侍女轻手轻脚地虚掩起窗页，那扎束着布幔的绳子也被解开，轻柔布幔受重力垂荡下来，遮掩了窗外尼罗河上的满天星子。

既然神交已久，那不就是夫妻？

沙穆勒才留意到辛禾雪另一只手捂着肚子。

侍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能仔细地为他擦干发丝。

沙穆勒从浴汤中离开，他的发尾有些湿润，赤裸着宽阔的背脊和劲瘦精悍的腹肌，肌肉起伏的线条一路延伸进入缠腰布，他热衷于狩猎，长期晒在暴烈的日光下让他的肌肤晒出了深蜜色，是和安卡伊尔截然不同的肤色。

再一低头时，辛禾雪却躺在他臂弯中睡着了。

平时跟随在沙穆勒身边的侍者，冒着冷汗站出来。

然而，她能做的也只有为神使祈祷。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床铺的外侧受到重量向下陷，与辛禾雪迥然不同的体温从身后像是火炉一般笼罩过来，手臂将辛禾雪的身躯揽过去，另一只手以同样的温度摁在了两侧肋骨交界的下方。

拉荷特普那短短一晚的感官共享，成为了他无数次放纵梦中的取材来源，沙穆勒熟悉到知晓辛禾雪左侧第十根肋骨下方有一点红痣。

辛禾雪的眸光闪了闪，沉默地将那个小罐接了过来，放在枕下，重新低垂着视线。

辛禾雪背对着他，身上的布料透出薄削的背部轮廓，竟然是自觉地蜷在床铺内侧。

沙穆勒觉察到了，轻轻一嗤，“我像是那样色心滔天，不分情况也要强人所难的人？”

沙穆勒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动作一开始有些迟疑，最终缓慢地轻揉着，“这样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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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禾雪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传来沙穆勒的沉声回应，“不必了。”

微凉的温度从辛禾雪手心传递到沙穆勒的腕骨上，“不用，时候太晚了……”

“香炉端出去，灭了香也不必再放进来了。”沙穆勒说，“再有下次，也不必留在我身边，去圣兽池伺候吧。”

特意为他留了外侧的床位？

沙穆勒的手覆盖到对方额头上，果然入手皆是冷汗。

辛禾雪的唇瓣边缘咬得用力到充血，中心则泛白。

沙穆勒曾经见过，在他数不清次数的梦里，雪色的双腿挂在他的臂弯里，即使这样，也颤颤地几乎挂不住，视线往下，极大的肤色差距在水光浮现的连接处最明显，拍打得雪浪中浮粉泛红。

温热的掌心轻缓地按揉在胃部的位置。

他抬步迈向寝殿深处，掀开金丝帘幔，才能看见内里的床铺。

辛禾雪正蹙紧眉心，睫毛止不住地轻颤，似乎正困于痛苦之中。

辛禾雪含糊的应答。

他在幼儿时见过母亲这般应对积食的兄长，不过作为次子的他，不会享有这样的待遇，母亲会将他扔给贴身侍女照顾。

沙穆勒眉峰一扬。

“疼……”

青年坐在床头，倚着床架，出神地看着虚空处，目光没有落点，他湿润润的银发被侍女用宽布挽起，继续刚才尚未完成的擦干工作。

那绷紧的身体好像在确认沙穆勒此番动作没有恶意之后，放松了一些。

殿外的侍者试探地问：“王上？”

沙穆勒擦去他额际的冷汗，向前探去，阴影笼在辛禾雪脸上，“怎么了？”

又扬声向殿外守候的侍者道：“去唤医官——”

等到他走近了，才能看清楚不对。

沙穆勒一哂，这一夜接二连三的插曲打乱节奏，他已决意等到下次将连本带息地讨回。

沙穆勒问：“哪儿疼？”

神使不该受到那样的对待……

侍女只是想着，心脏就颤了颤，做出了渎神的事情，他们这片土地是否会受到诅咒？

侍女压低了声音耳语，眼中自然地流露出担忧，“神使大人，里面的膏体能够避免您受伤，您请务必要提醒王上使用……”

沙穆勒薄唇勾起弧度。

红王尚在沐浴。

他话音未落，手却遭人扯住了。

回过神的时候，辛禾雪的手里被侍女塞了一小罐药膏。

辛禾雪蜷着缩起身形，羊毛绣毯盖在他腰下，汗意从他额际沁出，却也不知道热。

“……唔。”

等侍者端走香炉，沙穆勒面容上的冷色才恢复如常，他不愿让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搅了美妙的夜晚。

忽而，他嗅到角落的熏香炉里飘过来的香气，沙穆勒皱起眉，冷声一字字道：“我说过，在美瑞特宫不准焚香，谁点燃了香？”

尽管如此，沙穆勒将这种方法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