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兜兜转转，没有公主的命令，谁也不敢先停下脚步，眼瞧着前头要到东宫了，芹夕试探问：“殿下可要去二殿下宫中说说话，开解开解心情？”

周珏迎出来，既不问她为何骤然回宫，也不问她前来的缘由，神态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只含笑将她引入殿中。

不过，如今来看，似乎大家都和看起来的样子不太一样。

良久，祁渊叹息，乡野小草落到了京城这片土地上，蓬勃心志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坚韧。

他知道沈鱼此刻的亲昵是为了挽留他，他不想就这么抛下沈鱼，也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周琢怒冲冲回宫，惹来皇帝和关娘娘同时传话过问。

他立于床边，凝视着沈鱼静睡颜良久，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周琢疲惫摇头，今天这一出事情，只怕也少不了周琦的手笔在里面。

祁渊心中浮上一层说不清的复杂。

沈鱼微微一颤，温热身子钻到祁渊怀中，轻声试探问：“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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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珏微微一笑，将那一碟粉糕推得离她更近些：“琢玉若是想说，自然会說。若不想，我又何必问？免得惹你烦心。”他语调从容，“我只需知道，你此刻需要一处清静地方坐坐，便够了。”

“驸马年轻气盛，有时不懂体谅，也是常事。”周珏语气温

周琢款款落座，抿了一口清香茶水，抬眸觑着周珏。她与周珏说不上多亲近，因为总觉得他这人没趣儿且有些虚假，看起来随和实则心思深沉，不如周琦那般所思所想都放在明面上，让人相处起来简单些。

她想了一会儿，遥遥望见太子殿内灯火还亮着，心思一转，轻声道：“去太子殿下那通报一声，眼下过去可方便？”

不一会，公主轿辇在太子殿前停当。

在他的安抚下，沈鱼渐渐进入梦乡，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

周珏一副万万没有的模样，温声让宫人去备些公主爱吃的茶点。

这一夜，大概只有沈鱼得以安眠，而京中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祁渊一怔，垂眸看她。

红灯高挂、繁华迷人眼的皇宫对周琢来说熟悉而有序，然而她漫无目的地让抬轿太监在宫砖上行来走去，到最后既没有去御前，也没有去后宫。

祁渊的那句‘装得太久，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在周琢心头盘桓不散。她装模作样的时候，又何止人前那一点儿？这些年来，她看起来顺心如意，私底下的难堪谁又知晓？柳宁箫背着她多有动作她多少清楚一些，从前的陆梦婉，近些天日日宿在柳家的筹谋，眼下连沈鱼都能被藏进她的公主府了，她还要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吗？

就是这种滴水不漏的周全，总让周琢觉得虚假疏远，她垂下眼，用银签轻轻拨动着碟中粉糕，声音低了几分，带着委屈与试探：“不过是与驸马生气，心里憋闷。想着这宫里，或许也只有太子哥哥这里，能让我躲片刻清静了。”

祁渊摇头，长臂把她紧紧揽在怀里，就这么相拥着。

他终是放下周身凌厉，好好陪着沈鱼用了顿晚膳。

最终，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果断。

周琢早收拾好表情，巧笑倩兮福了福身，甜声道：“叨扰太子哥哥。”

芹夕恭谨点头。

冬夜宁谧安寂，月色不透，沈鱼主动地帮祁渊脱掉外衣，二人共枕而卧，祁渊婆娑着沈鱼缠裹绷带、更显脆弱的颈项，隔着白纱轻轻落下一吻。

可沈鱼双臂紧紧环箍，如藤蔓缠绕枝干，执意不肯松开。

独自愤怒过后，留下的只有迷惘。

白你的心意，我们…我们不为他吵架好不好，你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确认她熟睡后，祁渊轻轻为她盖好锦被，熄灭了房内的烛火，只留一盏小灯晕染着昏黄。

她睫毛浓长，低眉顺眼的时候，乌黑睫毛也如小扇子一般垂垂俯首，映得面靥更加雪白，让人心生怜惜，更遑论此刻她还这样主动地柔身覆上，温热的身子仅隔一层中衣与他相贴。

周琢叉起一块粉糕，甜丝丝的味道融入唇舌，许是这糕点的作用，也可能是着太子殿的布置熏香宜人，总之她心情平静了些，主动问道：“太子哥哥就不问问，我为何突然回来？”

周琢深知，柳宁箫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父皇和母妃还是把自己嫁给了这样的人，那现在故作关心地召见她又有什么意思？她不想见他们，不想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