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下午天就变了。

边野抬起头，失神地，毫无焦距地，望了望四周，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一地狼藉，一样一样地收拾，翻乱的衣服，抓得七扭八歪的东西边野一个个将它们归位，仔细地摆放好，复刻出原先的样子。

杨超独自一人站在雨中，眼睛一直无法离开那个远去的背影，脑中画面始终冻结在他喊边野“过来一下”的那个时候。

杨超手忙脚乱地接着，东西全揣给了他，工程帽不慎掉地，咕噜噜滚得老远，他从那上面把目光挪回男孩脸上。

……

睫毛很重地抖了抖，男孩停在门口，好久，他折返回来，提上。

什么突然在体内爆发，边野把从工地带回来那一袋子生活用品狠狠扔出去，不知撞到哪里散落一地，他上去就踩，用脚跺烂，直到双腿麻得没了知觉，摔在地上。

这是唯一的，可以留下的，关于卫凛冬的东西。

他没有办法。

——失血过多会没命，这道理不懂？

“再招工吧。”

——疼也不说，看不见也不说，下次再被我发现，我饶不了你。

本是散漫的目光集中到了一点——

——你要上学，你不该呆在工地，我给你报名上大学。

余晖，晚霞，晴空一眨眼全成了虚无，闷雷滚滚下瓢泼的雨轰然而至。

床底，那个静静躺着的银色医疗急救箱。

“谢谢超哥的照顾。”

绝大多数的家当都是卫凛冬买给他的，太多了他带不走，也没有钱把它们寄存，他好想要啊，好想把它们同自己绑在一起，走去哪里它们都可以在身边——

边野喘着粗气往起爬，却没成功，似乎有什么重物嵌在体内，他就像个不倒翁，摇摇摆摆始终无法离开地面。

最后，他躺下了。

杨超懵得说不出话，等边野提着中午送来的饭从他身边走过时，他才一个转身向边野大喊着：“我怎么跟李响国交代？！”

边野的语气听不出什么，不冷不热，只是眼神依旧无光，眼珠再不是清亮的琥珀色，像蒙了一层污垢，空洞而无神。

——这样你会死的。

可，不行。

没了工服，只有贴身t恤和一条单裤，上上下下一身浅白，犹如工地上一缕幽魂，杨超眼睛都不会眨了，直勾勾地注视着朝他走来的边野。

饶不了你。

边野盘坐在床旁，他第一次打开，目光逡巡在层层叠叠放得眼花缭乱的医用物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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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你还要雪照你眼睛多久。

一大袋酱骨饭套餐。

凝固了边野的视线。

冲进地下室边野就开始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