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吼的声音太大，吓得他止住了眼泪。

他是个乞丐，讨饭也是有技巧的，谁真心想给他口饭吃，谁只是把他骗来打一顿泄愤，他清楚的很。

他落脚的破庙离小河很近，这事儿之前，他天天到河边把自己的手脸洗干净，可这之后，他再也不去小河洗脸，只照着河水看一看自己的模样，若是脸上不够脏，再抓几块泥巴抹在脸上。

男人的手重重地搓搓他的脸颊，他骤然辨出到男人的意图，攒起劲儿来瞄着对方腿间狠踹一脚，趁着对方掩着要害惨叫，他一鼓作气挣脱还未系紧的绳子，从窗子跳出去跑了。

胃里不自觉绞痛起来，他干呕出声。

厨子哼了一声，辩驳道：“村子里的人都吃！不吃咱们就得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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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跑，可这一回，手上的绳子无论如何也挣不掉。

旁边就是一口大锅，锅里的水很快煮沸，热气扑到他脸上，耳边尽是“咕嘟咕嘟”的沸水冒泡声。

睁着眼睛看着爹娘，他爹一直没有正眼看他，只拽了拽娘的手臂：“还说什么，咱们快走吧。”

他吃的不好，长得比别的孩子小了不少，厨子拎着他身上的麻绳，直接将他放在专门的砧板上。

一个男人看他在捉虫，说自己家里养了许多，可以送给他。

妇人解开他的绳子，他连滚带爬地逃出那间草房。

耳朵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一声声干呕，反的口腔里都是酸水。

有钱买不到粮，不知是谁开的头，买穷苦人家的小孩煮熟来吃，接着当地人明里暗地都开始这么做。

妇人吼起来：“要是村里人都他娘上大街上砍人，你也去？饿死就饿死，咱是人，人不能吃人！”

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顺着喉结往下一点点地挪。

成年人与孩童间的差别被放大到极致，那男人仿佛一个笼罩住他的妖怪。

他千恩万谢讨来小米喂雏鸟，一连喂了好几天，越喂，越见雏鸟恹恹的，雏鸟太小，只能吃素小米不行，于是他钻到田间去捉虫。

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闯进厨房，一把拧住那厨子的耳朵：“这孩子比咱们家女儿还小，你是不是人啊？”

他回过神，扯着嗓子嚎啕。

他高高兴兴跟着那人回了家中，没见到虫子，那人却将门一关，抄起绳子来捆他。

娘说的没错，这地方闹了太久饥荒，人活不起了。

他第二次被人捆起来，是在阿捡破壳之后。

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神，不安好心，但却并不是想将他打一顿这么简单。

仿佛又是那间草屋，门被那男人关上，整个屋子暗下来，那人脸上露出起猥琐的笑，一步步朝他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