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

赵常平第一时间通知了陈卓的父亲，老爷子第二天一早的飞机赶过来，同行的还有陈卓的母亲。两老两鬓花白，相互扶持着走在空洞洞的医院走廊里，像是瞬间衰老了十岁。

然而心脏骤停期间，大脑缺氧，对神经细胞的损伤终究是不可逆的。边境医院连夜抢救，陈卓的命最后万幸救了回来，却也自此陷入了昏迷。

不论构造多么复杂。

一刹那，生与死。

拆卸、组装、上膛、开枪……他今年二十九岁，自他十八岁入军校，整整十一年的时间，他无数次重复这些动作。他对不同枪支的构造、触感、线条、纹理，烂熟于心。他曾经开玩笑，他对枪比对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他没有说大话，他确实，闭着眼睛都能将枪支拆解、组装。

他的眼睛没有完全闭上，留着一条缝，望着天上的月亮，唇角竟然弯出一抹笑。

两发子弹，两道枪声，不约而同，同时响起。

乔绵绵最近胎不是很稳。

唯一瞒着的人是乔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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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跪在地上给陈卓注射解毒剂，后面有人抬着担架上来等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还在路上，陈卓就陷入了休克，一度心脏骤停。随行的救护医生及时开展心肺复苏，使用自动体外除颤器，生死关头，总算用外力帮助他恢复了心跳。

可是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得配枪对一名军人意味着什么？

猎豹队的队员们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陈卓全身上下插满管子，曾经那么热血刚毅的一个英雄，此刻却浑身无力地躺在那里，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再回想他最后一刻给枪拉上保险，郑重交到队长手上的画面……有人借着出去抽支烟的工夫，悄悄抹眼泪。

刘薇的头上和咽喉就这么生多出两个血窟窿，鲜血顺着她的皮肤涌下。她瞳孔放大，直直盯着面前被她注入了高浓度□□的男人，至死，眼睛里都是不敢相信。

这样的状态更加让人心惊。

刘薇的身体直挺挺朝后倒去，至死，眼睛都大睁着。

周淮琛眼眶通红，小心地要将他转移到支架上。陈卓那涣散的目光却又仿佛忽然间有了焦点，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按住他的手。

一枪从刘薇的右侧太阳穴射入，来自从江上追缉逃犯赶回的周淮琛，千米之外。一千米不是周淮琛的极限，只是85式狙击步枪的极限。

“快！医生！快给他解毒！”

陈卓的手里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枪。

周淮琛的船终于开到了，他等不了靠岸，直接从船上跳下来，大步大步地涉过水，狼狈地朝着陈卓奔回。

然而这一次，他看着周淮琛，完成了自己十一年来最简单却耗尽了一生力气的最后操作——将配枪关上保险，完好地交到周淮琛手上。

“砰——”

虽然注射了解毒剂，可是和罪犯的纠缠耽误了不少时间，他更在临界状态下夺枪杀敌，此时陈卓的意识已经彻底涣散。

对陈卓这样的军人而言，配枪被夺是莫大的耻辱。尊严远胜于生死，他即使挫骨扬灰，也要亲手夺回自己的尊严。

他此时的样子，释然，满足。

他身中剧毒，意识涣散，呼吸频率慢到几乎没有，瞳孔极度缩小，已经成了针尖样。却凭借着最后仅存的意志，用尽这一生全部的力量，从刘薇手中强势夺回了自己的配枪。以他这种状态下绝对不可能存在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对准刘薇的咽喉，扣下扳机。

也不知道是祸不单行还是女人的第六感。陈卓出

一枪从刘薇的咽喉射入，子弹穿过她的身体，从她的后脖颈射出。来自陈卓。

有人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呼喊声同时从四面传来，近处、远处、耳线里……纷乱急切，他还听到了铁骨男儿的哭腔。

“陈队——”

“陈卓……”周淮琛哑声喊。

陈卓也终于倒下，筋疲力尽地闭上眼，手却死死握着自己的配枪。

“砰——”

一枪，毙命。

“陈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