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南越王为何竟会穿着一袭白底金边的祭司华服。在他身后，则是高楼巨塔、罗盘法阵不断回转。他一双清冷的目，只直直看向那些，就那样自己遗世独立纤尘不染，全然不顾面前人剧痛挣扎、血染遍地。

那是一个男子的身影。

像是心脏碎裂了一样，那是阿寒彼时感受到的痛。他浑身血污、残破不堪，嘶哑的声音哽咽着：“顾冕旒……”

也是。

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都是假的。

他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

可以不在乎他，可以不爱他，可以都是骗他。但能不能最后，再多看他一眼，跟他说说话……

整个南越，从不知道多少年前，从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算计他。

“冕旒，我痛，我……好痛……”

“你为什么……”

也是，顾冕旒是神殿司祭，要守护的太多。

眼前一切太过明亮耀眼，他几乎一瞬间就被刺出泪来。随即，又是一阵烈烈天雷轰然劈下，眼前越发模糊，血水和着泪水从眼眶流出。他一向很能忍疼，只有真的快疼疯了，才会轻声呻｜吟出一句“疼……救救我，我疼……”

燕止认出了他，南越王顾苏枋。

大约也就三四年前年前，南越王曾来过西凉一次，说想要祭祀火祭塔。彼时西凉南越虽有不睦，却也一直不曾正面开撕，加之对面祭祀礼数周全，因而燕王替彼此体面着想，也被迫好声好气地接待了南越王一回。

胸口一阵剧痛。

可是，站在他眼前唯一之人，却是冷若冰霜、无动于衷。

是的，他本来，命就不好。

都是，假的。

为什么到最后……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意识模糊间，那人抬起眼来。

“冕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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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

只是因为南越女王像娘亲一样对他温柔，只是因为顾冕旒肯叫他乖乖，给他片刻虚假美梦——

记忆中的顾苏枋，话不多、清清冷冷有些端着。

虽是凡人，却也肖似半个神明。不可以有私心。

会受这样的苦，会受折磨，是注定的，也不是……冕旒的错。

整个南越，天下万民，他想要救得更多，则注定得有取舍。而月华城主，反正本就命中注定，该为万民献祭……被他放下，也，不奇怪。

希望他，再看看他。只是这样而已。

但无论如何，在燕止眼里，那也只是个身份高贵的寻常人等。并不是眼前这一副高贵肃冷、仙姿玉质的模样。

他们见过。

过无数次的手——手背上一些青黑、淡红斑驳的疤痕纹路，那是……慕广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