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辣！我不行了，肉你吃了吧。”

他思索了一会，什么都没想明白，抓了抓额前的乱发，说：“别抽烟了，烟有什么好抽的？晚上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烤肉，肋排，还是海鲜？”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李文静先下电梯，他去地下车库。她在门口等人的时候，觉得心里有点烦，拿起电子烟抽了起来，烟雾中透出顾维祎熟悉的身影，正迎着她走来，好像做了坏事被他看到，李文静把烟收回包里。

“你还相信我吗？”李文静问。

“项目不会推迟的，明天上午，你来我们单位签合同，跟领导他们碰个面，我们就能马上出发。”

李文静把剩下一半的肉倒在清汤锅里。

“就算他不是我爸爸。我也会来的，不过是正好碰到。”

“当然。”

“没有，他说这件事得和政府商量，可病人没那么多时间折腾，我也要跟上帝祈祷让政府的效率高一百倍了。现在什么都要钱，药不够，床位不够，石油开采的事一日没确定下来，人就会一直打架。”他叹了一口气，“上次和你们签的那笔钱是专款，不能用到其他地方，我去了联合会请款，也没消息，大概赶在季度末点账，没批下来吧。”

领导们和对方继续交涉，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张照川下去开车，在电梯上对李文静说：“有点戏但不多，你看院长、总工那么着急呢。”

“以前也吃过火锅，没那么辣，我还想为什么里面的汤不喝掉，尝了一口，喝满嘴巴花椒，麻死了，再也没吃过火锅。”

他有些惊讶地问：“你也抽烟吗？”

顾维祎满腹疑问，抬起眼睛问：“什么意思？你

“偶尔，心烦的时候，你抽吗？”

顾维祎往后一倒，瘫在卡座沙发上，眼睛盯着头顶闪烁着的灯。

李文静盯着他，眼皮微微跳动了起来，“不光是你，项目，工作，单位，社会，所有的事，都让我觉得很烦。”

“我？”

李文静说：“这种投标，不是都事先决定好了吗，不过必须要有这个流程，找几个陪标的。”

“不去，你们法国人都来非洲了。”

“哎呀，开玩笑的，别生气。”

“你吃不了辣不早说？”

古斯塔夫只待了十分钟就走了，除了中国公司，还有西班牙，英国的公司都有意向合作，只说叫他们投标决定油田配套的土建项目。

“嗯，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伦敦，天气不好，东西也难吃，别去英国上学了，不如去法国。”

“伦敦的火锅？”

“是啊，领导他们脸都绿了，干啥都得靠关系，没点关系人家能理你？法国人不抽咱们中国烟啊……”他一拍脑袋，“诶，顾医生不就有关系？能做也好，让领导吃上肉，底下牛马喝口汤。”

“我也不知道古斯塔夫怎么来非洲了，正好碰到了，我来蒙巴萨，是想问他们公司要一笔钱建医院，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维祎愣了愣，李文静说：“你爸爸。”

“谁让你心烦了？”

“哎呀，我恨死钱了！怎么这么麻烦！”

李文静发了脾气，“我不说，要说，你去找他说。”

“要到钱了吗？”

“中国菜。”

李文静抿嘴笑了笑，“听上去像儿子跟爸爸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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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钱哪有那么容易啊？每个人都想从别人口袋里掏钱，不会自己给钱出来。”

个年龄，什么还不知道，马上要成长为大人，赚钱，找对象，交配，结婚，生孩子，稀里糊涂，麻木，顺从，过去多少时间都不知道。一想到这种不能理解的事，李文静便浑身发抖。

“你。”

晚餐时分，两人坐在火锅店里涮牛肉，顾维祎满头都是汗，嘴里含了一大口冰，舌头都捋不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