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到了一点熟悉的轮胎的气味，然后是芝士汉堡的味道。

他的理智和感性开始拉扯，对赫莱尔的警惕和对杰森的担忧交织。

其中还夹杂着脑子不好使的金发绿眼的非人类少年，和一个……衣着得体的骷髅架子。

有点可笑。

于是到最后，他听见他在说：“这是我最美好的一天！”

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是，他憎恨骑士，却又无可抑制地仍然爱着骑士。

杰森·陶德。

可他很快感受到一道温暖的光将他包裹起来，像温柔的水一般缓慢地浸入他的灵魂。

这个家伙知不知道他选择布鲁斯作为爱人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

在他被打碎全身的骨头，在他被炸弹彻底夺走生命，在他挣扎着从地狱中爬出来，在他回到他的一生所爱与一生所恨之地后，他仍然能听到那尖利刺耳的笑声时，他就明白，他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失败品，是可以被更完美的存在所替代的淘汰者。

他不知道，因为他本就是自地狱而归，早已习惯了灵魂被折磨的痛苦。

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能接受吗？

“赫莱尔——”布鲁斯想要阻止，但很快意识到赫莱尔在做什么。

“你说什么？”布鲁斯脸色微变。

……

要走的人还是要走，叛逆的少年谁也留不住。

杰森睁开眼。

赫莱尔感觉自己被美色诱惑到了，那点不高兴的情绪就这么没出息地散掉了。

眼前是他所熟知的韦恩家的一大家子人，除了迪克不在，其他人都在。

你怎么能在他已经抛弃你之后，还选择为他动摇，还在内心不可自抑地期待他的认同？

男人话不多，可却让他莫名地兴奋起来。

赫莱尔此时却已经走向杰森，他伸出手，轻触杰森的额头，指尖有萤火般的金色微光亮起。

——杰森·陶德的美好一天。

“不，赫莱尔……我没有要责怪你。”布鲁斯只感觉自己才是在哄人，他用手碰了碰赫莱尔紧抿的唇，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他低声解释，“杰森离开家也不是他的错，真正犯错的人是我，真正应该被谴责、被纠正的人也应该是我。”

紧接着，他听到一个男人严肃又不失温情地对他说着什么。

“既然是我的失误，那就用这种方式补偿你吧。”赫莱尔对杰森说。

布鲁斯坐在他床边，面色复杂又欣喜地看着他，说：“杰森，呃，欢迎回来。”

但杰森已经无法在思考了，他被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暖裹挟着陷入了一个美好到不可思议的梦。

于是他的愤怒愈加愤怒，他的灵魂开始燃烧，他注定要对曾经引领他的骑士发起攻击。

责怪我吗？”赫莱尔彻底不高兴了，环抱双臂，板起脸蛋，“我是想哄你高兴，才把你的儿子带回来。何况，布鲁斯，你不能太纵容孩子们了，当他们有错时，你应该纠正他们，而不是一味放任。”

杰森·陶德，你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杰森拷问自己。

他的枪会直指骑士，直到他们彻底分出胜负。

一个被淘汰的失败品。

“砰——”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你甚至也只能在他以为你意识不清时才能听到。

布鲁斯的非人类爱人吗？

门被撞开。

杰森听见有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是那个强行将他带回韦恩庄园的家伙。

赫莱尔的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原来这就是他的灵魂一直在饱受折磨的原因。”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无穷无尽的怀疑和防备，永远存放于蝙蝠电脑中的备用计划，还有用不袒露的真实情感。

当杰森听到布鲁斯亲口说出真正犯错的人是他时，他竟然在一瞬间开始憎恨那个动摇的自己。

难道他真的可以彻底和他的父亲决裂吗？

然后光慢慢扩散，直至将青年整个笼罩其中。

但他侧开脸，还有些别扭地说：“那你做错了什么，我要知道。”

骑士曾是他的导师，是他的战友，更是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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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嗓音低沉，语气沉重，半真半假地坦白：“我曾经深深伤害过杰森，他因我……差点死去。”

可总有一些东西在牵绊他的脚步。

那种灵魂被撕扯的痛苦，你还要承受到什么时候？